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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嗔微微睁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而身上最外面少年的外套,将她裹得严严实实,隔绝了秋夜的冷。

他说:“等我几分钟。”

柏正做事雷厉风行,喻嗔甚至来不及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还给他,他就已经离开了。

柏正他要做什么呀?

喻嗔连忙脱他外套,可惜少年从外面把她整个人、包括双臂都拉在了衣服中,喻嗔低下头,半晌发现很难解开。

她低头研究了一会儿,难不成用牙齿咬住拉链头?

或者就只能回教室让桑桑帮她拉开。

然而城里的少年少女们比镇上八卦多了,如果她穿着柏正的衣服回到班上,估计全校都会知道这件事。

她苦着一张小脸,没办法,只能尽量把衣服往上卷起,看看手臂能不能伸出来拉拉链。

柏正骑车回来就看见她这模样,小脸涨得通红,但因为桑桑那外套太宽大,她像是被裹在了衣服里面,怎么都挣脱不开。

柏正把她往里面一裹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但是回来见她这样子,他忍不住弯唇。

操,要是没把衣服给她,估计人早就跑回教室了。

他几步走过去,喻嗔连连后退。

“我不去柏正,我明天会告诉老师这件事。”

柏正把她往上撩到一半的衣服拽下去,重新裹住她,喻嗔挣扎几分钟的成果一瞬间恢复原样,他眼里止不住泛出笑意。

“傻不傻,我比老师管用多了。”

喻嗔简直对“庆功宴”这个地方有心理阴影,她摇摇头:“我不想去那里。”有些事情,长过一次教训就可以了。

如果依旧是柏正的恶作剧,她感冒才好,没办法再配合。

柏正眼里笑意淡了淡,以前做过的事,如今都变成风刃,一点一点刮着心。

他没强行把喻嗔抱上车,回去拿了个头盔回来。

喻嗔不安地看着他。

被困在少年外套里,她跑都不知道往哪里跑。

然而下一刻,柏正低头,给她戴上他黑色的头盔。

一瞬隔离了校园高一教学楼的喧嚣,世界安静不少。冷风不再触碰她的脸颊,喻嗔透过镜面,看见少年漆黑的眼睛。

他似乎第一次做这样细致的事,给别人系头盔,瞎系了大半天,也是仗着她跑不掉。

柏正低头,看见镜片后一双清透不解、奇怪看他的眼睛。

他脸颊突然有些发烫。

妈的,他在干嘛啊,人家昨天才拒绝了他。

柏正哼笑:“必须去,恩人的话都不听啊你。知恩图报懂不懂喻嗔,就这么个要求,上来。”

喻嗔简直拿他没办法。

犹豫好半晌,她坐了上去。喻嗔说:“你可以帮我解开外套吗?这样我坐不稳。”

柏正又不许她拉着他,喻嗔虽然不怕他的车速,但是确实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坐稳。

柏正没回头,他反手拿起她垂落在身边的衣袖,往自己腰上一捆。

少女撞上他脊背,吓了一跳:“柏正!”

柏正弯了弯唇:“听得见,没聋。”他顺手打了个死结,确保她不会掉下去。

喻嗔被他绑着,快急死了。

早知道他这么混,他搬出救命之恩她也不该配合。

柏正已经启动了车子。

他控制油门的手顿了顿,开得并不快。

他第一回 ,以这样慢的车速看这个城市的夜景。腰上带来的浅浅压迫感,让他说不出心里的感觉。

可惜少女穿的那非主流外套太厚了,他与喻嗔靠的并不近。

喻嗔心惊胆战坐了好一会儿,发现没有生命危险,终于松了口气。

她抬眼看他。

少年没了外套,就只有一件单薄的黑色T恤。柏正为人嚣张,穿的衣服也是这样的风格,一只张牙舞爪的狮子,在夜里泛着点点荧光。

喻嗔看见了他的脖子。

她以前不敢靠近他,也不敢看,今天被他绑着,她终于看清了那个刺青,比衣服上还要张狂可怕的刺青,像个什么动物,却又不像。

透过昏黄的光,她看见刺青遮盖之下,他脖子有条浅浅的疤。

喻嗔眨了眨眼睛。

柏正压根儿就不是静得下来的人,他半晌没见身后女孩子有动静,只能带着几分燥意催促她:“说话啊你,吓傻了?”

别又哭了吧?

在他暴躁催促下,身后少女轻声问他:“你脖子上的刺青,是什么?”

柏正忍不住笑,逗她:“凶兽穷奇,吃人那种,怕不怕?”

他这刺青着实算不上好看,看上去还十分骇人,半个脖子都被穷奇的身体蜿蜒,丁梓妍每次看见要么闪闪躲躲,要么目露厌恶之色。

事实上,柏正也习惯了。

毕竟谁看到刺青这种东西,都不会觉得他是个好人。

他等着身后少女说怕,然后他再吓唬她,让她下次听话点。

她轻轻哦了一声,然后问他:“那伤口呢?是不是很痛?”

柏正身体僵硬了一瞬。

从来没人问过这个问题,伤口是不是很痛。就像那晚,她小心翼翼捧着他脸颊,给他擦药水,眼里怜惜又崇敬。

柏正没对人说过,这是他母亲想杀了他没成功造成的伤口。

柏正从来不许人问,不许人碰,后来一只穷奇盘踞在他脖子上,像他不羁又凶狠的反击。

所有人看到他的伤疤,都会觉得他这种惹是生非的败类活该,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是不是很痛?

柏正骨子里那些恶劣,那些原本拿来对付她的凶,一下显得可笑起来。

取而代之,是另一种陌生的情愫,狠狠撞上心脏,让他手背青筋鼓了鼓。

心脏带上几分难以想象的痛,却又因此而起舞。

柏正弯唇:“不痛,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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