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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正起初怔了一瞬,可见她笑得那么开心,他心中也只剩下无尽的喜悦。

仿佛前段时间的阴郁,在这一刻尽数散去。

他知道喻嗔不能久留,她家管得严,还得早点儿回去吃年夜饭,因此道:“你等等,我送你。”

房子里开了暖气,所以他穿衬衫也不冷。但外面冰天雪地,必须加衣服,柏正穿上外套,又拿了一条深蓝色羊毛围巾。

他给喻嗔围好,冲喻嗔伸出手。

喻嗔轻咳一声,小手放进他掌心。

少女雪白的小脸在宽大的围巾里,显得娇小乖巧,他心中被填满,眼中只有这一刻,没志气到什么都不想要。

柏正不舍得她立即就走,于是带着她,沿街道漫步。

大雪压着枝桠,他活了十九年,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平静的幸福。

“喻嗔,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够好,都可以为你改。”变成你最喜欢的样子,你就跟我一辈子。

喻嗔一直说他坏,可是当他真这样说,她竟然连他的错处都挑不出来。

不知不觉,他已经是她心里最好的人了。

她压住羞赧,小声道:“我也对你好。”

柏正摸摸她头发,笑道:“嗯。”

小傻瓜这么郑重害羞,他连逗她都舍不得。她的真心热忱又简单。

喻嗔不像他,说出的话一定能做到。她能来找他,就说明一切。书香世家娇养大的姑娘,明明什么都害怕,可还是朝他走过来了。

柏正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坚定地选择。

他怕喻嗔冷,带着她走了一会儿,便开车送她回去。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既舍不得她离开,又不忍心强行将她留下。

车子开到喻嗔家小区,他们家小区尽管十分老旧。可是过年,大家都回来了,小区里十分热闹,处处洋溢着过年的氛围。

柏正置身在这样的烟火气中,喜悦的感觉更加真实。

他的“新年礼物”正低头解安全带。

柏正突然道:“等明年你考上大学,带我回家过年好不好?”

喻嗔吓一跳,抬起眼睛看他。

“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之前我爸妈想给你包红包感谢你。后来也没放弃这个念头,我告诉他们,我们找错人了。”那个时候喻嗔又气又恨,一辈子都不想看见柏正。爸妈还催她去送家底,喻嗔没办法,只好把柏正不是她恩人的事说了。

喻嗔低下头。

柏正明白,她爸妈估计也不满他这个骗子。

他神色倒是坦然:“别怕,我会亲自认错。”

为了有喻嗔的未来,他什么都可以做。

他是真的想和她过一辈子。

柏正低头,在她额上一吻。

“喻嗔,新年快乐。”

*

过完这个年,再开春回到学校时,已经是高中最后一学期了。

饶是赵诗文,被柏正强迫当了半年的好老师,如今竟然习惯了,心中忍不住有几分感概。

“最后一学期,大家拼一把,为自己的未来奋斗。努力半年,轻松一辈子。玩过这半年,一辈子可能都会很辛苦,你们自己选吧。”

三中的学生升学时就是优等生,响鼓不用重锤,大家都昂扬投入复习中。

喻嗔发现,这学期来,余巧对自己特别好。

有时候早上,她会递给自己一杯鲜牛奶,还有人工烘焙的小蛋糕。

“学校里没有卖这个的,你哪里买的?”

余巧淡定道:“哦,我二舅舅来看我,给我带的,我吃不完双人份,分你一份。”

喻嗔接受了她的好意,整理重点题型的时候,也给余巧整理了一份。她成绩好,这礼物算得上贵重了。

余巧摸着自己心口,默念:我没有良心。

第二天是玫瑰牛奶,满齿留香。喻嗔看向余巧。

余巧极力镇定解释道:“……我三舅舅也来看我了。”

好吧。

你究竟有几个好舅舅。

春寒料峭,开春时还很冷。喻嗔写作业细白的手指时常会冷,第二天,余巧递给她一双羊羔手套。

价值一看就不菲。

喻嗔盯着她。哪个舅舅会连手套都考虑到了?

余巧强作镇定,还是不肯暴露自己间谍身份,她干巴巴地说:“如果我……我说我暗恋你,你信不信?”

喻嗔:“……”

喻嗔叹息一声:“替我谢谢柏正。”

余巧表示,她太难了,真的尽力了。按柏少这送东西的频率,谁能不怀疑啊。她这个间谍尽忠尽职当了一年才暴露,很不容易了。

既然暴露了,余巧也不藏着掖着,把柏少给喻嗔准备的东西一股脑拿出来。

少女的围巾、手链、发卡,最丧病的是,暖宝宝都有。

余巧全部塞到喻嗔怀里:“这是这周的。”

喻嗔抱住它们,有几分想笑。

“他还让你做什么?”

余巧死猪不怕开水烫:“拍一张你的照片。”

“你拍好了吗?我看看。”

余巧没办法,把手机递给喻嗔,心里已经做好喻嗔把自己打死的准备了。喻嗔看一眼手机,照片里的少女在认真写题,也不知道余巧什么时候拍的。

兴许做贼心虚比较惊慌,照片有几分模糊感。

喻嗔说:“这个不好看,我重新帮你拍一张吧。”

她把手机对准自己,露了一个甜甜的笑。

画面定格。

照片里的少女笑得很甜很漂亮。见她没有生气,还帮自己完成任务,余巧呆滞,我、我去。柏少真把人追到了?

喻嗔知道,她不能苛责柏正更多。他不是一个温柔的人,然而他为了她变得压抑、小心翼翼。

他狂妄自大,却怕她被人骂一句。

他控制欲很强,然而现在却管住自己的脚步。

她总得,还给他一分温柔。

于是当天晚上柏正训练完回来,点开手机,就看见了少女对着镜头,灿烂温柔的微笑。

他下意识心慌一瞬,生怕她生气。

然而下一刻他醒过神,忍不住翘起唇角。

她没有生气,还对他笑。

喻嗔开始学着包容他的性格和偏激。

他最近心情好得不行,训练也卖力。连偶尔来探望他的徐学民,都觉得小主子快乐得像个二傻子。

这一切都是喻嗔带来的。

她让他阳光、快乐,且充满希望。

徐学民心中叹惋,前主子一辈子,都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快乐。因为牧梦仪的憎恶,他连一条命都搭上了。

徐学民知道,柏正他们三月份就要去参加集训。

“您真的不再考虑接手公司吗?”

柏正翘着腿,躺在沙发上,他手指摩挲着喻嗔的照片,唇角扬起。

“不考虑,老徐,我觉得现在就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

徐学民默了默,也没再劝他了。

“上次柏青禾小姐的事,我忘了给您说。柏天寇先生病了以后,仪夫人一直在照顾他,没有办法继续管柏青禾小姐,所以她离开保姆,自己跑了过来。”

柏青禾的母亲,本就对她不上心,孩子丢了估计都不见得多难过。

现在人人都在关怀柏天寇的病情,生怕柏天寇死后,分不到一杯羹。

柏正也猜到了这个情况。

他说:“老徐,如果可以,你帮忙照顾一下小傻子吧。”

本来就够傻了,现在是真的没人疼。别弄丢了,只要在柏家,怎么都是一辈子的大小姐命。

徐学民颔首:“应该的。”

牧原这段时间,都因为柏天寇的病情十分焦虑。他是真的孝顺,并非贪慕柏家权势,牧原毕竟也算是柏天寇看着长大的。

柏家乱成一团,根本没谁有空管这个小傻子。

徐学民心想,柏青禾喊柏正哥哥,倒真是没有喊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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