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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傅洋被训得蔫头耷脑。

关雪息以前从没冲他发过脾气,这是第一次。

现在不用演,傅洋真的“声泪俱下”了,又连连道了几声歉,在确保关雪息不会因为这件事跟他绝交之后,他才依依不舍地挂断视频。

他们聊了五分钟,陈迹始终一言不发地听着。

结束后,他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关雪息,你最好的朋友是谁?杨逸然还是傅洋?”

“……”

关雪息微微一怔,本能地端水:“都很好啊,朋友何必分一二?”

陈迹没吭声。

他们刚才聊到“减分项”,关雪息顺势说:“你看傅洋这么傻逼,我都没给他减分,怎么会给你减?”

“……”

“当然了,如果你还是一点‘隐私’都不想向我透露,我也拿你没办法。”

关雪息已经摸清陈迹的脾气了,踩住他的痛点,隐晦地威胁:“这说明我们的交情只能发展到这里,不能更深入。你——”

他故意不把话说完,停顿下来瞥陈迹一眼。

陈迹的脸色果然很不好看,说伤心也不为过。

但陈迹的伤心和傅洋的“伤心”不一样,后者恨不得用脸盆接眼泪,哭不满一盆就兑点水,然后拍照发朋友圈,配文:“关雪息好无情,我哭死”,让全世界看见他感人肺腑的兄弟深情。

但陈迹极力隐藏,双手攥得青筋直蹦,表情绷得寒冰欲裂,他似乎意识得到关雪息是在故意拿捏他,但他没有办法。

他越是这样不反抗,关雪息越想再使点劲,把他捏扁,搓圆,再捏扁。

关雪息忍不住靠近他,很亲密地说:“陈迹,你是第一个来我家做客的同学。小区里和我一起长大的小朋友们不算。”

他的胳膊挨着陈迹的胳膊,“当然,你送我回家是个意外,不是被邀请来的。但今天早上你要离开的时候,我主动挽留你了。知道为什么吗?”

“……”

他想吊陈迹的胃口都不需要抛饵,陈迹什么钩都咬,目光从电视屏幕转到他身上,眼底有藏不住的光亮,那是极力克制也不禁摇晃的心神。

“当然不是因为你可怜。”

关雪息忽然将下巴垫在陈迹的右肩上,极近的距离下盯着他的侧脸,正对他的耳朵说:“是因为你听话,陈迹。你和我的每一个朋友都不一样,他们和我是平等的,你不是。”

“……”

陈迹愣了下,关雪息轻声说:“你想和我交朋友,喜欢我又怕我,天天跟着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主动给我做饭,洗碗,被我刁难也不生气——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这是夸奖还是责骂,陈迹竟然分辨不出来。

关雪息说话时的热气全扑在他耳朵上,烫得他注意力难以集中,听觉时不时地失灵。

关雪息很自然地把这种表现也当做他怕自己——总是颤抖,躲避,躲完再重新贴上来,周而复始。

“你这样对我,上赶着被我揉搓,都把我带坏了。”关雪息倒打一耙,很严肃地说,“就算我欺负你,也都怪你。”

“……”

陈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惯于用来威慑旁人的冷漠在关雪息面前毫无作用。

他明摆着只有一个诉求:和关雪息在一起。

除此以外,怎样都没关系。

关雪息看穿了他,却又不太懂他。以至于他们根本没法真正触及彼此的内心,坐下来好好交流,只能东风压倒西风,或是西风压倒东风。

关雪息既要当东风,也要做西风。

他很记仇,忽然抬手捏住陈迹的脖子,像陈迹对待他那样,扼住对方的咽喉,轻轻摩挲了片刻。

陈迹果然反应很大,浑身肌肉紧绷,连头发丝都在颤抖。

关雪息贴在他耳边道:“你不是我的朋友,陈迹。没有朋友会像你这样没有底线地给人当跟屁虫,小狗,奴隶。”

“……”

“没错,你是我的奴隶。”关雪息发现自己说得非常对,这个词完美符合陈迹在他面前的形象。

最重要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陈迹的心态,和对待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了。

他总是控制不了自己,丧失风度和礼貌,故意为难陈迹——即使只是口头上的为难。

看陈迹露出不得不顺从的表情,做哄他开心的事,他就身心舒畅,感觉自己赢了。

他的快乐建立在陈迹的不快乐之上。

就像一个恶劣的奴隶主。

这样不好。

可陈迹偏要待在他身边,赶又赶不走,他有什么办法呢?

关雪息捏紧陈迹的脖颈,猛地把人按倒在沙发上。

他没有一点反省的意图,要将拿捏进行到底。

他俯身贴近陈迹的脸,佯装给后者选择:“我这么说是不是很难听?你生气吗?生气现在就离开,你走吧。”

“……”

陈迹没动。

他深深地凝视关雪息,哑声道:“我不生气,不走。”

“好。”关雪息得逞了,如愿以偿地放开他,“那你就乖乖当我的奴隶,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听见没?”

他回自己房间拿出一叠草稿纸,一支笔,递给陈迹。

命令道:“我要对你有同等的了解,你不许隐瞒我。说不出口的话就写在纸上——比如你家住哪里,初中在哪上学,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我,省联考以及……少管所,究竟是怎么回事,都写出来。开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