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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雪息道了声谢,席间打量对方好几眼,没看出什么来,是个挺普通的男人,样貌一般,言谈举止甚至有些拘谨、笨拙,聊天时听得出来,似乎不太有见识。

——完全是关靖平的反面。

这令关雪息有些失望。

他不知道他在失望个什么劲儿,可能潜意识里觉得,何韵值得更好的。

可什么才叫更好的?

关靖平风度翩翩,谈吐不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在妻儿面前,他不过是一个出轨的丈夫,和不负责任的父亲。

何韵应该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关雪息只需要支持她即可,无需添乱。

关雪息很懂事地陪着他们吃完午饭,又聊了会儿天,三点钟才道别,去赶下午的场子。

何韵给他拿了钱,请同学吃饭。

吃饭环节关雪息没请太多人,只有平时走得比较近的几个,属于小聚会。

大聚会在晚上的KTV,这一环节人就杂了,每一个给关雪息发生日祝福的人,他都礼貌邀请了,有的来有的不来,保守估计,至少有三四十个能到场的。

如果他们再带朋友,人就更多了。

关雪息清点名单的时候,跟陈迹挂着微信电话。

他嘴里时不时蹦出一个人名,陈迹问是谁,他就讲一下自己和对方结识的过程。

有的是打球认识,有的是吃饭认识,有的是谁谁的朋友、某某的亲戚,还有借过他书的,跟他当过情敌的——

讲到这儿,关雪息笑了一声:“是他们自认情敌,不关我的事,我和那女孩没关系。”

陈迹不冷不热道:“我知道你朋友多,没想到比我预计得还多。”

“怎么?”关雪息问,“你很介意吗?”

“不介意。”陈迹口是心非地说。

他哪里是不介意?

从今天零点开始,醋坛子一直翻到现在。

关雪息叫他吃饭他都不来,说不想在傅洋他们面前扮演他的“普通朋友”,一怕演砸,二心里不舒服。

关雪息问:“你作起来了是不?”

陈迹不承认:“我不是为你好么?我少出现能降低出柜风险。”

“……”

这句话在理,但从陈迹嘴里说出来就不是那个味儿了——他根本不是在讲道理,是不满足于当地下情人,不开心。

关雪息觉得他就是在作,虽然作得比较克制。

“我今天不太高兴,你别惹我啊。”关雪息说,“我哄完我奶哄我妈,哄完我妈还得来哄你——到底是你们过生日,还是我过生日?”

陈迹不吭声了。

他并非真的想出柜,只是因为感情好了,贪得无厌,情绪难控制。

名分是不重要,但在特定情况下——比如今天,他只能装作关雪息的普通朋友,当后者身边的几十分之一,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关雪息在KTV开了间最大的包厢,陈迹来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到场了。

现场很吵,不知道是谁在唱歌,难听得要命,还有人捧场叫好,嘻嘻哈哈地笑。也有人喝倒彩:“你快下来吧!换个人上!”

“下来呀!快下来!”

“不许当麦霸啊!”

整个一出群魔乱舞。

陈迹皱了皱眉,寻找关雪息的身影。

关雪息就坐在离大门最近的沙发上,众星捧月似的,身边围了一群人。

包厢里灯光晦暗,闪烁的光束时不时扫过他的脸,衬得他容颜更浓,坐姿别有气场,夺目得不容忽视。

陈迹一眼就看见他,但他身旁已经没位置了。

离他最近的是傅洋和杨逸然,宋明利在点歌台前当指挥,拿着麦克风冲台上喊:“切歌了!切歌了啊!”

关雪息终于也发现了陈迹,他正要起身来找他,却被杨逸然一把按住:“干什么呀?你俩天天一起写作业还嫌不够?”

傅洋配合道:“是啊,今晚你必须雨露均沾,不许独宠迹贵人一个!”

关雪息:“……”

傅洋这戏精,今天不唱相声改演甄嬛传了。

关雪息心里明镜似的,他知道这哥俩虽然是在开玩笑,但也是真的在暗中表达不满。

他和陈迹黏得太厉害,把身边所有朋友都冷落了,约饭不去,约球不打,再这样下去,以后就没人约他了。

关雪息觉得不必发展成这样,陈迹本来就可以和他们一起玩,都是男生,很容易玩到一块儿去。

他想叫陈迹一声,可再一抬头,却发现陈迹竟然已经走开了。

包厢里光线暗,人挡人,仅靠眼睛找谁可不太容易。关雪息巡视一圈,没发现陈迹坐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关雪息登时有些气恼,怀疑陈迹是在故意给他甩脸色——见面连招呼都不打,直接玩消失。

可人这么多,他不好发作。

傅洋适时地推来一瓶酒,问他:“喝点不?”

关雪息不爽:“不喝。”

可正因为不爽,喝酒才能让人爽快起来,关雪息改口:“来,倒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