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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雪息一口气冲到街上,灌了满肺的冷风才稍微冷静下来。

刚才何韵说得含蓄,但他全都听明白了:

陈迹初二那年捅了家暴犯后爸一刀,后者重伤没死。为防止被报复,陈家母子二人和过去的生活圈子断绝联系,换了地址生活。

关靖平查到这些信息,以把他们的地址告知家暴犯为要挟,逼陈迹就范。

——关靖平竟然能干出这种事。

关雪息扶住冰凉的路灯杆。他发烧已经好转了,但跑得太急,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弯腰呕吐了起来。

吐了半分钟才消停。

其实他应该猜到的,陈迹那人什么都不在乎,除了家庭,妈妈,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他?

关雪息不是没往这方面想过,但他所思所想的极限,是经济上的制裁。

无论关靖平再怎么讨厌,关雪息也料不到,他竟然人渣到了这种地步——拿别人的生命安全做威胁。

关靖平是他的亲爸爸。

他以为,关靖平只是“爹味”了一点,油腻了一点,和世界上大部分讨厌的中年男人没本质区别,只是恰好手上掌握着不大不小的权力,所以比别人更自以为是。

——仅此而已,不至于突破人性的最底线。

原来是他想得太好了。

关靖平已经进化到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境界。

陈迹不肯坦白,恐怕也是被威胁的吧?

关靖平就要逼他们争吵、分裂,并美其名曰“考验”,回头得意洋洋地宣布胜利:看吧,你俩不过如此。

“……”

关雪息又吐了起来。

胃里全部的东西都吐光之后,吸入新鲜空气,他才终于感觉好了些,头脑也清醒了。

昨天他只把陈迹的微信拉黑,QQ和电话都还在。

但陈迹一直没找他,应该是被他冲动提分手伤到了。

其实,他说分手的时候,以为陈迹很快就会来认错,坦白。

然后不管什么困难,两个人再一起想办法。

是他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陈迹现在……很难熬吧?

关雪息在路边等了几分钟,坐上公交,去陈迹家。

他本来想打车,速度能稍微快点。

但他现在对钱更敏感了,每多花一块,都是在消耗自己的底气。

关雪息给陈迹解除黑名单,在路上发了条消息,问:“陈迹,你在做什么?”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复。

时间是晚上七点多,不晚也不算早。

关雪息头靠在车窗上,盯着玻璃外快速掠过的街景,心里回荡着陈迹说过的话:

“关雪息,相信我,给我点时间。”

“等等我。”

“快的话两三天。”

“无论如何,我会做出对你最好的选择。”

……

他要干什么?

关雪息匆匆下车,跑进小区,去敲陈迹的家门。

开门的是方瑾茹。

看见关雪息她有点意外,笑道:“诶,你怎么来了?陈迹出门了啊。”

关雪息愣了下:“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我以为他去找你了。”

方瑾茹似乎对最近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情,眼中没有忧愁,只含着一种“我知道你俩在谈恋爱,但我不说”的促狭,笑着看关雪息。

关雪息勉强一笑:“好,那你忙,阿姨,我去找他。”

他转身就走,方瑾茹在背后喊:“哎!你坐一会儿吧,等他回来?”

关雪息没听,快步下楼,边走边给陈迹打电话。

他以为陈迹不回消息,电话也不会接,但响了十几声之后,竟然拨通了。

熟悉的男声传入耳畔,低低叫他:“关雪息?”

“……”

一股酸意猛地涌上鼻腔,关雪息敲了敲鼻梁,尽量平静地问:“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在家呢?”

陈迹道:“出门办点事。你在我家?”

“我出来了。”关雪息坚持问,“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安静,叫人难以判断是什么环境。陈迹半晌说:“我来找一个亲戚,这边很远,太晚了你别过来。”又问他,“怎么突然找我,你不是感冒在家休息吗?”

“你知道我感冒啊。”

“嗯,我问过班主任。”陈迹低声说,“你好点了吗?还生不生气?”

“……”

他的措辞是“生气”,不提“分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关雪息给他的伤害,也都一字不提。

关雪息心里滋味复杂,但在这个紧要关头,焦急占了上风,他挑重点讲:“陈迹,关靖平那些事我全都知道了。”

“谁告诉你的?”

“我妈。”

关雪息紧了紧大衣,挡住夜风。他不往外走了,在小区里就地找了条公共椅坐下。

因为手冷,他两手换着握手机,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说:“我有点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好,很抱歉……”

陈迹道:“抱什么歉?”

“给你惹麻烦呗。”关雪息自嘲一笑,“我出柜反抗我爸妈,后果竟然由你来承担……我是潇洒了,可你呢?这两天你是不是很害怕?”

“还好,不害怕。我只是在想办法解决。”陈迹很冷静,大概因为最不冷静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你怎么解决?明天我去见关靖平吧,让他别再为难你。”关雪息叹了口气,“说到底这是我的家事,你和你妈平白无故受牵连。我被他生出来好倒霉,你跟我谈恋爱也好倒霉啊,陈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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