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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0日是情侣们的节日,虽不像七夕和情人节那样有悠长历史,是近几年才兴起的“网络节”,但总归也是喜庆快乐的日子。

左正谊和纪决,却在520这天分手了。

分手第一夜,左正谊睡得不踏实,做了半宿噩梦。

这些噩梦不恐怖,但都是不幸的事,零碎,没有逻辑,像快放的电影剧情般一个个接连发生,直到左正谊惊醒。

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些画面消失了,他甚至想不起自己究竟梦到了什么,只剩下沉重的情绪,在暗不见光的卧室里萦绕。

天还没亮。

左正谊睡不着了。

他坐在床上发呆,什么都不想,只是呆着,足足呆了二十分钟。然后下床,穿着睡衣和拖鞋推门出去,走廊的一个转角处有冰箱,存放饮料和零食用的。

左正谊取出一罐可乐,回来的时候,发现纪决的门缝里漏出一线灯光。

——凌晨四点,有人还没睡。

“……”

左正谊攥着可乐易拉罐,皱起眉,好烦。

烦躁甚至比痛苦还多,提醒他对生活里一切不良发展的无可奈何,他得到的快乐都会失去,陪伴的人都会离开。这是他的错吗?

他只是不想忍受,对任何事,都不想委曲求全。

可如果不委曲,就有另一种委屈,怎么都不快乐。

纪决快乐吗?

左正谊后知后觉地想,当年篡改电话号码的时候,纪决写字的手会不会抖?

收到那些信又丢掉的时候,他有没有提心吊胆、良心不安?

他们开始谈恋爱之后,他会不会做噩梦,担心说漏嘴,东窗事发?

应该不会,纪决就是没良心的人,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快乐了,什么都不怕。

左正谊恨他又羡慕他,一个人活成他这样,可真是痛快死了,自己内心不受折磨,痛苦全部由别人承担。

——纪决,你真是厉害啊。

左正谊几乎把易拉罐捏变形,心里那些因为删照片而生出的纠结立刻消散。

他后悔没在删完之后多看纪决几眼,好清楚地记住纪决当时的表情,呆滞又苍白,真是罕见。

算了。

左正谊打开可乐喝光,空易拉罐丢进垃圾桶。

他不应该再想这些了。

为转移注意力,左正谊关紧房门,躺在床上搜世界赛相关讯息。

搜着搜着就睡着了,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闹钟响起,左正谊一身疲惫地起床,看了眼时间,去洗漱了。

……

分手不是天崩地裂,地球照常转,太阳依旧高高升起。

“世界赛”三个字,是压在所有人头上的重中之重。简单地吃过早餐后,十点钟,全队在会议室集合,开始赛前特训第一天的计划部署。

蝎子的会议室很大,为减轻复盘时的辛苦,房间里设置了很多不同类型的座位,有椅子有沙发,摆得分散,给大家随意坐。

左正谊进门的时候,纪决已经在了。

今天的纪决看起来精神不大好,可能是因为昨夜睡眠不佳。左正谊只用余光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他挑了一个较远的位置坐下,之后的全程,都没有再看纪决第二眼。

但左正谊能感觉到,纪决的目光时不时落到他身上。

纪决越看他,他越要把姿态摆得放松,目不斜视盯着教练,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里,不为私情分心。

从今天开始,到打完世界赛,蝎子再也没有假期了。

特训持续到六月下旬,但所谓特训,其实没特别到哪儿去,就是针对外国强队来钻研解法和开发新打法,也给选手个人做针对性训练,提升全队的训练强度,类似于高考前的冲刺阶段。

能在这个时期请到朴业成是极大利好,他对韩国那几个强队都很了解,对欧美战队也有一定的理解,能把蝎子的整体水平提升不只一点半点。

第一天的任务并不繁重,主要是主教练和选手进行沟通。

朴教练性格和善,指出问题却一针见血,毫不含糊。他特意看过蝎子之前的比赛,今天是有备而来。他给每个选手发了一份文件,文件里写的是他对他们的评价和给出的建议。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询问,例如,他问左正谊:XX场比赛第XX分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甚至还问了一些让左正谊很意外的问题:你为什么喜欢打AP大核?你觉得相比其他流派,这种体系有什么优势?有不可取代的必要性吗?

这种问题简直就是最基础的送分题,在网上随手搜,都能搜到一堆标准答案。但朴业成却拿来问他,想从他这里听到什么?

朴业成之所以把这些内容都写在纸上发给选手,是因为现场沟通需要翻译,一句句地翻成中文太浪费时间。

他提前翻译好,让他们在会议室里思考、交流,然后再说出自己的答案。

左正谊瞄了一眼严青云手上那份,看见一句“谈谈你对进攻型辅助的理解”。严青云也盯着这句,感觉这个问题有点多余,蝎子很少用进攻型辅助,以前如此,以后应该也是。

但他们都很配合,左正谊先说:“我从接触这游戏的第一天起,就喜欢玩法师。AP大核流能把传统法师的优势发挥到极致,爆发,AOE输出,这一点和偏向单体输出的ADC不一样。但我其实不偏爱AP大核,我——”

会议室里人很多,都看着他,左正谊顿了顿,说了一句让除纪决外的所有人都惊讶的话:“我是因为对其他打法不自信,才坚持用大核法师来carry。”

周围安静了一瞬,只有翻译在小声说话,把他的每一个字如实转达给教练。

左正谊的坦诚让他无所不能的光环碎了一地,他是天才,却暴露出了凡人的一面。

——原来End也会不自信。

张自立、宋先锋和严青云都呆呆地看着他。

但大家都不是傻子,左正谊为什么对其他打法不自信,一个原因是他不信任自己,另一个原因也显而易见,他不信任队友和教练。

当他的团队不能给他提供稳定可靠的支持,他就越来越倾向于只靠自己,弱化其他人的作用,走向“一人游戏”的极端。

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有一个好教练从中调和,把团队引回正确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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