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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慈见这挑拨离间未能奏效,不由撇嘴道,“那你就有资格了么?你也才是金丹修为吧?”

王盼盼得意地道,“我自然有资格——我可是北幽洲最厉害的大妖怪!”

阮慈从怀里掏出几枚灵钱就要打它,王盼盼对空一扑,把灵钱扑到甲板上满地乱滚,它便追着灵钱乱跑。一人一猫闹了许久,阮慈也稍释心中烦闷,又和王盼盼计较些金波宗琐事,因道,“盼盼,你猜傅真人能成功去到外洲么?”

观风小会之后,傅真人一脉人心散尽,又已失去金波宗支持,注定成为弃子,还要面临玄魄门少主的追杀,众人自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纷纷离宗历练,或是就此绝道,转入外门。傅真人则片刻不停,要去外洲游历,阮慈对此也是漠不关心,她既然已托付给瞿昙越,那便是瞿昙越的问题了。瞿昙越十年内若没杀掉傅真人,那她……嗯,她便白得了许多法器,倒也不亏。

王盼盼笑道,“若是你那便宜官人想要避开这数百年内风起云涌的局势,不再为你出力,便会故意放他跑到外洲,然后追杀而去,不过这般的话,他能从你身上得到的好处,便也只有你答允他的三个人头了。所以我猜,他是不太会放人出海的,此事尚且未冷,那个姓傅的就死于非命,恭喜慈小姐,此后便是上清门内,也没有多少人敢对你出手了。”

阮慈想了一想,也是笑道,“这回出门,虽被败了性子,但总算也还圆满,唯独只遗憾一点,便是不知徐真人、丽真人给了那些弟子甚么法器,我杀得兴起,没等他们祭出法器,便全都杀了。”

这得了便宜还卖乖,自然激起王盼盼啧啧连声,嫌弃不已,因道,“你想要时间灵物,出门一趟,便有人前来献宝。这般气运,还嫌不足?可见人心永远都是不知满足……”

阮慈听她说到此处,不免也是微微一笑,心中暗道,“这是气运么?说不准也有师尊在背后推波助澜,我这枚棋子落入局中,因缘而动,谁都可以来拨一拨。”

她未曾明言,但王盼盼似乎也有所察觉,便仿佛安抚地说道,“那,就再给你一些好处也罢了。”

说着,便从口中吐出一个乾坤袋丢给阮慈,笑道,“便当是给你的辛苦钱了,得了这笔意外之财,可满足了?”

阮慈神念一扫,怔道,“六万灵玉?你怎么挣来的?”

细问之下,才知王盼盼技痒诱盘,也是大赚了一笔,兼且还连累虎仆输了三千灵玉。当下又是好奇又是好笑,忙令王盼盼为她去照顾飞熊,自己寻到虎仆,将乾坤囊原样递去,歉然道,“盼盼太爱胡闹,连虎伯也一并作弄进去了,这是它赚来灵玉中,虎伯应得的分红。”

虽说数千灵玉,对金丹修士来说并不算甚么大数目,但修士灵宠情形又有不同,有些自由散漫的如王盼盼,下注那三十万灵玉都不知它从哪里搞来的,反正阮慈从来也不管束它,但紫虚天规矩严谨,虎仆不知是否是只靠王真人赏赐度日。因此阮慈这话说得客气,虎仆却也大方,将乾坤囊收下,笑道,“那猫儿可没这么好心,我只谢过慈小姐赏赐。”

阮慈是王真人爱徒,赏赐仆人也是天经地义,不过她修为低微,手里一向紧张,从未做过这般打赏金丹仆从的事情,听虎仆一说,也是颇感新鲜,大悦道,“也好,便只谢我就好——不过盼盼素来调皮,虎仆可别和她计较。”

虎仆怎会说王盼盼的不是,自然忙是一番逊谢,又似不经意地说道,“说起来,慈小姐可知盼盼小姐修行的是哪一部功法?”

他道,“凡是妖修,多数金丹才化形开智,天地间人为万物之灵,天生最合修行,能化为人形以后,我们都很少变回原形。且金丹妖修,多数都和天录一般懵懂,便是那些鲛姬,也是心思单纯,和她们交谈常常引人发笑。老仆之所以还有些城府,乃是因为本体是一只猛虎,虎性最是狡诈多疑,在金丹期又是耽搁有年,是以才有些须远虑。”

“但盼盼小姐,身为猫妖,却爱好博戏,偶然技痒,牛刀小试,便设下圈套诱盘,驾轻就熟之处,仿佛修行有可以启智助思的感应功法,这样的功法,我们妖修一向少有涉及,为人修独有,盼盼小姐想来定是天资过人,才能有所涉猎。老仆在心中是颇为佩服的……”

到底是妖修,虽然语气婉转,但意思却也直接,阮慈怔然半晌,才是笑道,“我明白了,多谢虎伯提醒。”

她料虎仆是知道王盼盼来历,此言无非是提醒自己不要太过信任王盼盼,乃是代王真人发言,但在阮慈而言,谢燕还身边本就处处疑团,如今多出王盼盼,也并不为奇,此言听过,也只是记在心里,面上不露丝毫破绽,更懒得试探王盼盼,闲来只和天录、小熊一起嬉戏,在外又游玩近月,带天录看遍了上清门附近的风光,这才收心回山。

此次回山,王真人并未见她,只是传言勉励,令她好生修行,阮慈亦知此番固然是风头出尽,但十三年后寒雨泽之行,也会因此变得更加凶险,回山之后往各处走动一番,又赠给林娴恩几件法器,壮其行色,便在紫虚天内张开法阵,预备闭关。

她手中原本就有两粒丹药,可以铸就两层道基,因此无论如何,这寒雨泽一行都是能赶得上的,但此时已有时间灵物,便可先尝试意修——纵然青君也曾警告此事十分行险,但阮慈已知自己深陷局中,万不可能按部就班,缓缓提升修为,总会有这般那般的变故,令她不得不用尽一切手段设法快速提升,这或许亦是冥冥中大势所趋。

她亦是弄险惯了,更不已自身安危为念,便是知道自己可能迷失在虚数之中,也谈不上斩去心中恐惧——因为压根就丝毫不曾畏惧,明知此事非做不可,便是一念不起,将那满床清梦倒在床榻之上,顿时便见到一片荧光浮动,仿佛月色流萤,全都化作这道道荧光,溢于床榻之间,当真是天水一色,梦压星河。

阮慈玩赏片刻,不知不觉间,仿佛饮了许多佳醪甘露,眼皮发沉,伏在枕上便是沉沉睡去,恍惚间睁开眼时,便听到几声呼唤,“师兄,师兄。”

“该起床做早课了,怎生今日又在躲懒?”

一睁开眼,记忆顿时如水流入,阮慈心中微讶,暗道:“这岂非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番入梦,居然竟感应到了北幽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