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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公公见她久不出声,不由有些急了,忙将茶碗再往前递了递:“姑娘先喝水吧。”

钟念月方才抬起手。

只是那手腕都衬得细弱得很。

晋朔帝一手接过茶碗。

钟念月疑惑地望了望他,不过她的脑子已然清醒了许多,只转瞬的功夫,她便想清楚了。

她不是吃蘑菇中的毒!

而是那碗汤面里本身就有毒!

她一个长居内宅的姑娘,能与人冲突到这等地步么?

自然不会!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她吃的那只碗,本是御碗,外人不知晋朔帝将碗给了她用,这才毒着她了。

她是为晋朔帝挡了!

钟念月按了按额角,也想起来原着中似乎是有这么一段,但作者着墨甚少,只提了一嘴,太子生了一场大病,连着七日高热,醒后,神志不清、性情大变,此后太子便越发受用了。

钟念月:“……”

神志不清、性情大变的人成了我了?

钟念月凶狠地一低头,咬住茶碗的碗壁,咕咚咕咚先喝了个够。

然后她才忍不住晃晃脑袋,掐掐指尖。

我今个儿醒来,变了么?

变凶了?还是变傻了?

钟念月感受了半天,着实是什么也没感受出来。

晋朔帝一手扶住她的后颈,问:“这里疼?”

钟念月摇头,开口却仍是嘶哑:“不……”

孟公公便又装了碗水来,钟念月这才舒坦了些。

“表哥呢?”钟念月问。

晋朔帝的动作顿了下,他道:“他如今在外面等着。”

在外面等着?那便是没有什么妨碍了?真就只有她一人中了毒?

钟念月恨不得把这口毒血吐回给太子。

钟念月又问:“我睡了几日?”

“昏睡了一日一夜。”孟公公道。

那倒是远不及原着中祁瀚的惨状……

想必是她的蝴蝶翅膀一扇动,改动了什么剧情发展。

钟念月松了口气,若是真叫她疼上七日,折磨成个疯子,那还不如死了好呢。

她面上没有一分怨怼惊恐,她昏之前是什么模样,如今便还是什么模样。

越是这般,反倒越叫人多心生了一分怜意,也更喜爱了些。

晋朔帝勾了勾她耳边散乱的发丝,道:“去取粥。”

孟公公应声去了。

钟念月难得有些不自在地避了避,低声道:“我连着两日不曾沐浴了,也不知昏睡后发汗了没有……”

晋朔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无妨。”

好吧。

这可是你说的。

钟念月当下便躺了个大大方方,理所当然。

其实钟念月身上这会儿也只剩下了药味儿。

如今钟念月只能吃药粥,等孟公公将碗一端上来,那药味儿便更浓了。

钟念月:“……”

倒也不是很想活了。

见钟念月一脸生无可恋的神情,孟公公又是心软,又忍不住笑:“姑娘且忍一忍,将养些时日,身子便大好了。”

钟念月轻叹一口气:“活着有甚么好呢?”

将来太子脑子有病,非要搞钟家,她能直接把太子捅死吗?

晋朔帝没成想她年纪这样小,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分外苍老一般。

晋朔帝沉声道:“自然还有许多好的等着你。”

孟公公一听这话,便心知将来钟家姑娘得的恩宠不会少了,忙笑得更加慈和,将粥碗递得更近了些。

“那日毒是在下在碗上的?”钟念月决口不提吃这玩意儿的话。

“在碗底。”孟公公道。

晋朔帝似是将钟念月的算盘看穿了一般,他接过碗道:“此物无毒。”说罢,又命孟公公去取蜜饯。

他从未哄过人。

普天之下只有怕将他得罪去了的。

但这会儿却要哄这怀里娇滴滴的小姑娘。

晋朔帝顿了下,道:“我命人在城中买了些玩意儿,什么空竹、风筝……都是给你的。”

他说罢,又似是觉得这些玩意儿拿不出手。

这里又不比在宫中。

晋朔帝便又道:“等你身子大好了,可到京城的郊外去滑雪。”

钟念月只是想着回不去还难过呢,实际也知道药膳是为了她自个儿好。

她轻叹了口气,一捏鼻子,张开嘴:“啊~”

晋朔帝微微笑了下,也不假手他人,便一勺一勺,亲自喂了起来。

这日下午,晋朔帝一行人终于启程了。

走时,是晋朔帝用披风将钟念月整个裹住,抱起来,带上了他的马车,没见一点风。

就连祁瀚都没能见上一面。

到底是才解了毒,钟念月上了马车没一会儿便又睡着了。

她疲累地合上眼,心道,院子里的血腥味儿好像更浓了些,是又杀了些什么人?下毒的人?

……

且说那厢苏倾娥等得叫一个备受折磨,偏偏她又身份地位,就算出了事,恐怕她也听不到半点风声。

她只隐约从郡主那里得知,按照时日,昨日陛下就该要来的……这样一延误,难不成是太子又中毒了?

苏倾娥正思绪烦乱间,却听得外头突然嘈杂了起来。

郡主腾地一下站起身,紧张道:“怕是陛下来了。”

众人纷纷赶出去,谁也不敢跑慢了半步。

果真,在那府衙外,他们见到了晋朔帝的行辇。

当地的县令躬着身子上前,恨不能一步三叩头。

他高声道:“臣拜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岁!”说罢,又看向后面那辆马车:“见过太子殿下!”

苏倾娥松了口气。

太子那次中毒可是病了好几日呢……如今能好好地来,说明还未到出事的时候呢。没准儿就是在这府上出的事……

那厢祁瀚先行下了马车。

众人见他神色阴沉,县令惊讶道:“殿下这是……”

祁瀚不敢露了痕迹,便只冷哼一声道:“清水县这地界,着实苦寒难忍。”

县令恍然大悟,恐怕是这太子尊贵,在外头住不惯,才有了这般憔悴又阴沉的模样。

县令迎过了太子,忙又迎到那皇帝的行辇前。

行辇的帘子掀起,县令只望了一眼,便将头死死埋了下去。

世人都道晋朔帝生得俊美无双。

可这俊美皮囊下,却是叫人胆寒的帝王之势。

“陛、陛下请……”县令话音落下。

众人只见晋朔帝怀里抱了个人下来,不由皆是一愣。

苏倾娥咬咬唇,心道我已不是过去的我,如何不敢看皇帝呢?

她一抬头,大胆望去。

这一看便怔住了。

原来此时晋朔帝还这样年轻么?且生得这般俊美。

苏倾娥低头看了看自己尚且还算年纪小的躯体。

再瞧一瞧晋朔帝怀中看不清模样的少女。

晋朔帝是个醉心朝堂、民事的帝王,公私分得清楚。

何曾有过在人前,将谁抱在怀中的举动?

这人又该是有何等的好运气?能得帝王这样的垂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