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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露出了笑容,心底如何想都不再表露半分。罢了。她咬咬牙。若是经了这一出,叫陛下不再怀疑她待钟念月的宠爱,也是好事。免得叫陛下以为她是个虚伪之人。

钟念月站起身来,道:“这殿里闷得很,我要出去走一走。”

“书容,将东西都收拾了。”

书容战战兢兢,但胜在她如今很听钟念月的话,所以愣是颤抖着,把桌案上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然后顶着宫人们羡慕嫉妒,甚至是不可置信的目光,她将这沉重的包袱往怀里一抱,便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钟念月往外去了。

惠妃这会儿气得脑子疼,也不想陪她出去走了,便随意指了兰姑姑:“你去陪姑娘。”

兰姑姑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生怕这小祖宗一会儿再寻了什么借口来折腾自己。

钟念月如今得了陛下的青眼,可是越发骄纵,无人能制得住了。不知太子殿下何时才能归来啊?太子的话,她总是会听的吧。

兰姑姑勉强跟着钟念月跨出了门。

钟念月在外头没走两步,便被孟公公接上了。

他笑着道:“我就说,姑娘该在这里呢。怕是要饿了,主子命我领着姑娘去吃些东西。”

兰姑姑乍见了孟公公,顿时好生惊喜:“公公,陛下……”

孟公公淡淡道:“陛下没有来。”

兰姑姑的肩塌了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孟公公将钟念月带走了。

书容怀里抱着的大包袱,很快便由一旁的小太监接了手。

孟公公问:“惠妃给姑娘备了什么吃的?”

钟念月:“各式各样的点心。”

孟公公:“那姑娘定是馋坏了。”

钟念月心道可不是吗。

再不出来走走,我就没有定力了。

孟公公失笑道:“陛下已经为姑娘备好了。”

钟念月由一顶软轿,径直抬向了一处比惠妃宫中还要巍峨许多的宫殿。

这里不是勤政殿,也不是武英殿。

“姑娘请。”孟公公卷起帘子,道。

殿门外把守着无数守卫,还有侍卫来回巡逻。不少宫人微微躬身,立在门口。他们小心翼翼地朝钟念月看过来,似是想要记住这位“贵人”的面容。

这一瞧,他们脸上便闪过了惊讶之色。

是个从不曾见过的贵主儿!

钟念月对旁人的打量倒是没什么感觉,她缓缓走进了眼前的大殿,拐过一个弯儿,便见到了一张长长的桌案。桌案上摆了些食物,正散发着香气,也还混着点药香。

而那桌案后便是晋朔帝,他坐在那里,背脊笔直,气质从容而高雅。

晋朔帝扫了一眼小太监怀中的包袱。

他其实差不多猜到是什么了。

惠妃的举止并瞒不过他的眼睛。

但晋朔帝还是低声问:“这是何物?”

他不大擅长养孩子,自然是寻着一个话茬,便算一个。

钟念月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道:“打秋风打来的。……今日见了陛下,也是有缘分。不如分一半给陛下吧?”

晋朔帝闻声忍不住笑了。

本该都是他的。

倒好,从她手里过一遍,便只有一半分给他了。

晋朔帝权当不知。

他倒是要看看,等到了他生辰那日,她又该要拿什么来做他生辰的贺礼。难不成还从里头选一样出来么?

晋朔帝也并不想要惠妃宫里的东西。

那不是钟念月亲手备下的,又有何意义?只是眼前的小姑娘年纪尚小,懂得亲手为他准备礼物么?

罢了。他每年生辰,不知要收多少东西。无数人为此绞尽脑汁。堆放在那里也不过如此,连打开来一瞧的心思也提不起。

可见礼物本身便没有多大的意义与趣味。

晋朔帝淡淡道:“你且收着罢,朕就不要了。”

等钟念月落了座,宫人便在一旁悄无声息地布下了碗碟。

晋朔帝示意她动筷。

钟念月却是扬起脸来,甜甜笑道:“那不成,自然要分陛下一半的。”这样惠妃日后想起来,想寻她麻烦也来不及了。谁叫陛下与她“同流合污”呢?

说罢,钟念月便叫书容将那包袱拿过来,打开。

她从里头往外取东西。

“陛下一个,我一个。”

“陛下一个,我一个。”

她分“赃”分得认真。

晋朔帝顿时觉得这极有意思。

他有三个儿子,身上的富贵、权势,莫不是来自于他。可从未有谁将手里的东西分一半给他。反倒是他们大都惦记着,想要从他手里拿走更多的东西。

儿子是,妃嫔是,便连他的生母也是。

他们要也就罢了,还总要矫揉做作一番,表述一下自己不想要,再加之以总总暗示,口口声声是“情”,父子之情、母子之情。

可以此作筏子,索要东西时,便是将这种种情摆在了与物件同等的天平之上。又值什么价呢?

不如似钟念月这样坦荡些。

要什么,张嘴要了便是。

更甚者……

晋朔帝垂下目光,看着那许多推到他跟前来的物件。

钟念月是从别人那里要了东西来分给他。

晋朔帝微微笑了。

唯独孟公公暗自嘀咕。

好像哪里不大对劲……陛下跟前的是墨条,姑娘面前的是玉如意。陛下跟前的是刺绣,姑娘面前的是玉貔貅。陛下跟前的是一匣子香料,姑娘面前的是玉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