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进谏(双更合并)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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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是谁推举了他女儿?
他都没好意思自己推举呢。
满朝的大臣也茫然又迷惑。
他们对视了一眼,试图从对方的眼中找到答案。
此时庄妃的娘家人见状,心道既然你们连钟念月都敢推,那我有何不可?
于是也大胆一步上前,道:“臣举荐庄妃娘娘。庄妃娘娘贤良淑德,执掌宫务有道,膝下又有三皇子……”
旁人无语。
心道你们余家实在是不要脸。
一时朝中情形全乱了。
冉大人更慌了。
竟分不清这是意外的场面,还是陛下有意为之。难道我今日真要一头撞死才成吗?
陆大人与他一样的忧虑。
而陆大人来之前是做过些许功课的,他此时拔高了声音,力图压住旁人,道:“尔等可知,钟氏女在青州时,得了‘神女’之名。”
若是钟念月在此,便要忍不住感叹,好家伙,那不是苏倾娥的外号么?怎么就落我身上了?
陆大人道:“尔等可遣人往青州去,随意唤住一个百姓来问,可识得钟氏女的名字。据闻钟氏女从青州离去时,更有无数百姓相送。这般女子,不堪做国母,还有谁人能做一国之母?”
冉大人一怔,心道我怎么不知晓这些?
钟大人这会儿也挺愣的。
心道我这个当爹的怎么不知晓?!
其余人更是神色不一。
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晋朔帝此时淡淡出声:“罢了,此事明日再议。”
他的声音一出,众人便都熄了火,齐齐闭嘴。
等再出声时,便是提起旁的折子了。
等到下朝后。
朝臣奏请陛下立后的事,也在京中渐渐传开了。与此一同传开的,还有钟氏女在青州的功绩。
这口口相传的故事,从来都是越传越玄乎的。
“青州大水,她身为闺阁女子,却不顾安危,要将一身的福运金光,都分予百姓,但求百姓度过难关。世上又有几个这般女子?”
“她哪来的福运金光?”
“她若身无福运,京中不是盛传她乃女中纨绔吗?她那及笄宴上,又怎么会去那么多的大人物呢?可见她本就是福运无双。”
“不错不错,青州已将她的故事都编入册子里了。说是但凡得了她摸过的东西,或是得她两句吉利话,那此后自是顺顺利利……”
京中酒楼,一个戴着面纱的少女,听着周围议论,心中惊骇不已。
钟念月竟得了“神女之名”。
就这样生生被晋朔帝拿走,按在了钟念月的头上!
钟念月从相公子那里逃出来,便没有人议论她吗?
晋朔帝不怀疑她失贞?
此时邻桌有人道:“想来,她能逃脱贼人之手,也是因这一身好运道。”
胡说八道。
面纱少女正待插声,想要悄无声息抹黑一下钟念月。
“只可惜了,那些个乱嚼舌根子的,到底是将宣平世子生生逼死了。宣平侯如今一夕老了许多。”
“可见流言害人啊。”
“日后莫要再随意议论旁人的错处。”
“不错。那日我还见着街上有人,竟敢重提钟家姑娘被绑架的事,宣平侯怒而让家丁按着他,生生打得呕了一盆血才走。宣平侯那可是丧子之痛啊……”
面纱少女:“……”
这下她又生生把屁股坐了回去。
钟念月为何总有回转乾坤之力?
这回也是一样!
而她却这样霉运当头。
以为相公子会成为新的倚靠,谁晓得相公子也是个靠不住的。
是不是……她上辈子的好运道,都叫钟念月抢走了去?
是不是……只有杀了钟念月才有用?
面纱少女低下头,匆匆离开了这里。
等暂时收留她的人的家中,她隐约听见他们低声议论了两句,似是陛下要立后了。
她一愣。
上辈子可没有这桩事啊。
惠妃等到死,也没能做皇后。
晋朔帝的性情不会变,除非……除非是他要立钟念月为后!
不,这怎么可能?
她攥紧了手指。
钟念月这等不学无术之人,朝臣焉能允准?
只怕还会有人为之死谏……
想到这里。
她方才觉得胸中舒坦了许多。
此时惠妃宫中也得了消息。
兰姑姑欣喜地揪住了惠妃的袖子,失态道:“恐怕,恐怕娘娘的好日子要到了……”
唯独坐在对面的太子,面色冰冷阴鸷。
惠妃见他模样,登时便笑不出来了。
不知何时起,太子浑然变了个模样。
他在外头时,依旧如惠妃教导的那样,如谦谦君子,竭力朝着他父皇的模样靠近。
而等到了她宫中来请安,他便是这副模样了。
他初初展露的时候,还将惠妃着实吓了一跳,当他魇住了。
太子自然没有被魇住。
惠妃便知晓,太子是对她有所不满了。
她拿出了一如既往的大旗来压太子,告诉他,他们走到今日多么不容易,她如何的心酸、辛苦……
但太子一概不理会了。
他只冷冰冰地望着她。
母子却好似成了仇人。
惠妃多次试图修复,都失败了。
惠妃抿了下唇,勉强笑笑,道:“你听见这个消息,不觉得高兴么?你的太子之位想是要更稳了。”
太子斜睨了她一眼,站起身来,冷冷淡淡道:“从今日起,吩咐下去,叫宫中的人都收敛些。做缩头乌龟会么?”
“你这是何意?”
太子却已经不答了。
他转身朝外行去。
当踏出惠妃宫的那一刹,他便又恢复了面上温和笑意。
直到又回了太子府。
方才还挂着笑容的太子,骤然拔刀。
“前些日子不是抓了个贼人吗?从地牢抬出来。”
“是。”
不多时,几个身强体壮的小厮架着一个头发散乱,脸上裹着泥,连表情都辨不清的男人上来了。
那男子一见太子便禁不住颤抖。
太子从一旁宫女端着的盘子里,取出了一物,将它牢牢绑在男子的脸上。
而后才砍断了男人的腿。
男人哆嗦着倒下去,叫都叫不出来。
太子扔了刀。
冷冷垂眸。
他的母亲怎么会这样蠢呢?
立后。
他那父皇欲立的是他的表妹。
一旦立后。
从今日起,他的太子之位便等同于无了。
他且容不得有人与表妹好。
何况他的父皇?
可人总会老不是吗?
他较晋朔帝更年轻,他总能有一日,能如晋朔帝当年夺位一般,也夺走那个位置。
只消再隐忍……一年,两年,四五年……
这头钟念月也听闻了立后的事。
她还未起身往宫里去呢,就叫晋朔帝这一套操作给搞懵了。
他就这样筹备上了?
只怕朝中会有大臣不满。
相公子为她全了名声是一回事,但这还不足以让她平稳坐上皇后之位。
晋朔帝要……怎么办呢?
钟念月脑中一时闪过无数了文学作品的桥段。
她当然心知晋朔帝城府极深,手腕极强悍,可这并非是小事……
她在美人榻上躺了好一会儿。
等到钱嬷嬷忧虑地进门道:“宫里来了轿子,姑娘今日……今日恐怕要避个嫌才是。”
如今京中都知晓陆大人要举她为后。
已经不知道震惊了多少人了。
钟念月闻声,反而一下坐起来了:“谁要避嫌给他们瞧了?”
“洛娘,随我进宫。”
香桃与书容如今还有点怕晋朔帝,她也就带得少了。
洛娘闻声,有些胆怯,但又舍不得与钟念月一起的机会,于是还是咬咬牙跟上了。
反正,她是定然不会给姑娘丢脸的。
钟念月很快便进了宫。
晋朔帝听见了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道:“朕以为念念不会来。”
钟念月挑眉:“陛下何出此言?”
“有大臣进谏,请立后。又推举念念。念念兴许要以为,此乃朕的授意,于是一气之下,便不来了。”
钟念月:?
这不就是您的授意吗?
您的城府,我还不了解吗?
晋朔帝在奏折上划下最后一笔,方才搁了笔,抬脸道:“确是朕的授意。”倒是坦荡又大方。
钟念月不由一愣。
晋朔帝淡淡道:“念念,那日在周府上,念念自道出与朕的交情来。在外人看来,朕与念念的关系便已明了。若朕迟迟未有动作,他们该要再编些胡话来议论念念了。
“前日,有大臣斗胆递折子,请朕下旨选秀,广纳后宫。他们为表坦率心胸,更直白地道,可选钟氏女入宫为妃。”
钟念月用力抿了下唇。
您要这么一说的话,那听着还怪生气的!
不行。
想当皇后的心已经蠢蠢欲动了!可恶。
她偏生不喜欢别人指摘她,为她安排路子。
正如原身注定要成为男女主踏脚石的炮灰之路,也叫她极为厌憎一样。
“念念可知那时朕在想什么?”
“什么?”
晋朔帝眉眼间方才透出一丝张狂冷意来,他道:“尔等算得什么东西,焉敢拿这等拙劣把戏,来框住念念呢?”
他转眸道:“皇后之位本也没什么稀奇。只是念念,它是唯一可与朕并肩而行的位置。”
钟念月恍惚了片刻。
这般话,倒好似……晋朔帝并非是执着于要她做皇后。而是执着于与她在剩余的漫长岁月里,一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