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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脚太子又要与高家结亲,一时京中可热闹极了。

高家上下欢喜得不得了。

惠妃却是几乎气得昏死过去。

她按着胸口,冷冷地看着太子:“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你为的是什么?高大学士已经不得你父皇的看重,又成了三皇子的人,你却还要娶他的女儿做正妃!你疯了吗?”

太子神色淡淡:“母亲实在有些蠢了。”

惠妃闻声脸色大变:“你……”

太子抬头盯着她,眼眸冰冷:“父皇要立表妹为后,我若还不成亲,他岂能容我?”

惠妃不说话了。

“怪只怪当初,母妃为何冷眼旁观,瞧着表妹与他一日日亲密起来?那时母妃想的是什么?借一借外甥女的光吗?”

惠妃自然不肯受他这样指责,忙道:“你太高看本宫了!陛下有意,本宫又如何反抗?自然只有纵容着你表妹往陛下跟前去!”

太子:“是吗?”

他理了理袖口,起身道:“总归此事已定……”

“若是将来她不堪太子妃之位了呢?”

“你原先想好的,怎么对表妹。不是一样的法子吗?”太子冷冷一扯嘴角道。

惠妃叫他说得定住了。

一时倒还不敢兴起这样的念头了。

否则念头一起,便有种被亲生儿子狠狠数落的羞耻感。

太子一走。

惠妃还掰断了自己的一根指甲。东西却是不敢砸的,怕动静闹得太大了,落在陛下耳中。

半晌,她冷笑道:“如今还未下旨,就算下了旨。立后,兹事体大。圣旨下来后,少说也要几月筹备大典……”

她本是想要将手中的命牌,留在最后关头的……

只消耐着性子再等一等……

那些个再不愿意的人,最终还是等来了一封圣旨。

这圣旨被浩浩荡荡地送往了钟府。

有武安卫护送,中间出不得一分差错。

府中。钟大人长叹一声,命人麻利摆下了香案。万氏匆匆将钟念月从睡梦中唤醒,又亲手给她梳了头发,陪着换了衣裳,这才款款来到厅中。

随后钟府上下,皆跪地相迎。

钟念月懒懒打了个呵欠。

往日钟大人见她这般,总归要小声地说上一句,念念莫要太过懒散……但今个儿,钟大人只觉得心头泛酸。他女儿这般天真模样,又如何能压得住那六宫呢?

只有下人们心下惶惶。

暗暗道姑娘怎么还不跪呢?怎么还在打呵欠呢?

此时孟公公一手托着圣旨,一边笑道:“来时,陛下说了,众人可跪,钟姑娘不可跪。钟姑娘将来是要与陛下并肩的人,这世上有谁敢叫姑娘跪呢?”

下人们怔怔心道。

皇后便是与陛下并肩的人吗?

孟公公将圣旨一抖而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一只喜鹊蓦地掠过房檐,直直落入了庭院之中。

那厢孟公公还在宣读圣旨。

钟念月却是蹲下身去,将那喜鹊捧了起来。

像是被大鸟抓过。

两边的翅羽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严重些的地方,露出了底下一点血肉模糊的痕迹。

等孟公公与钟家人寒暄几句,转过身来,才见着了钟念月在做什么。

钟念月抬起头道:“将它带给陛下,叫陛下替我养着罢。”

她是不善养鸟的。

前头骂太子那只鹦鹉,都叫她养得掉了毛,最后送给锦山侯了。反正锦山侯最会养这些玩意儿。

钟大人惊讶道:“念念!说的什么胡话?这还未行纳采礼,都还不到交换礼物时,怎么就好叫孟公公带东西进宫去给陛下呢?何况宫中也不养这样的鸟……”

孟公公忙接过来,似是生怕钟念月反悔一般。

“大人有所不知,这什么都好,姑娘给什么都好啊!我且先回宫去了!”说罢,孟公公捧着鸟儿倒是健步如飞了起来。

钟念月转过身。

万氏瞧了瞧她,都忍不住叹气。她这女儿怎么还跟没事人似的?好像那圣旨不是给她的。

钟念月在原地怔忪了会儿。

她方才想起来,最早与晋朔帝说的还是,要试一试同他好……这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什么都定下来了?

她是不是叫人套路了?

钟念月咂咂嘴。

罢了。

套路便套路吧。

陛下虽是如愿以偿了。

但她到底得叫他知道知道,不是事事都这样容易的!

钟念月转身追了出去:“公公等等我。”

万氏在后头哭笑不得:“念念?”

哪有这样大胆奔放的?

方才接了圣旨,便又要往宫里去了。

这厢勤政殿中。

晋朔帝难得这样一回,望着跟前的奏折,一目十行,都印在了脑中,却都不知其意。

思绪竟是全飘远了。

直到听见了孟公公的脚步声。

“陛下。”孟公公忙道。

晋朔帝一转头,便见着了他身后跟着的小姑娘。

小姑娘抬脸望着他,大大方方地道:“我想来,便来了。”

这是比孟公公回来复命,还要叫他心中欢喜的一桩事。

“念念,来。”

钟念月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到了她的跟前。

晋朔帝一瞧,见她胸前揣得鼓鼓囊囊的,一时眼皮直跳,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

“念念,你……”

钟念月打断他道:“陛下且先遣退宫人,我有话要同陛下说。”

晋朔帝便依言照办了。

钟念月又道:“武安卫也不能留着,尤其是蹲在房梁上头的那些。”

孟公公还是有些忧心,不由出声:“陛下……”

晋朔帝道:“无妨,到底是在宫中。都撤下吧,一人不留。”

孟公公只好点点头,领着人出去了。

等人都退出去了,连那殿门都牢牢合上,阻去了外头的一切日光。

钟念月方才低声道:“我们那里的人,若是要成亲前,都要先做一做婚前检查的。”

晋朔帝新鲜道:“何为婚前检查?”

而没有问她,什么叫你们那里的人。

她不知道,他早两年便知晓她并非原本的钟念月了。

钟念月道:“一则,是否有家族病史?传染病、遗传病,乃是重中之重。”

晋朔帝点头道:“你那里的人倒是十分聪明的。此事确该筛查一二。”他沉声道:“念念,朕素来强健,祖上也无重病之史。先帝乃是食丹砂而亡,而非病故。念念可放心?”

钟念月点点头道:“还有……”

“二则,……”

她年岁还小些的时候,虽然与晋朔帝已经足够亲密了。

但到底还有着男女授受不亲的线摆在那里。

钟念月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地道:“陛下将衣裳脱了我瞧瞧好不好看?”

比如腹肌、背肌、腰肌……

她倒也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不曾瞧过么。

她就瞧一眼。

一眼。

晋朔帝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她,沉声道:“念念。”

钟念月小声道:“此事也是重中之重啊……否则,成婚后见了不喜,后悔了怎么办?”

晋朔帝似是被她气笑了。

他一手搭在衣带上,沉声缓缓道:“念念,从未有你这般,敢叫君王在跟前脱衣供赏的……”

但他到底还是慢条斯理地抽去了衣带,脱下玄色外袍。

再是上衣。

里衣。

他生得俊逸出尘。

行坐如画。

脱去衣物后,上半身却是精壮的。

他瞧着钟念月定定地望着他,好似瞧得不转睛一般。

晋朔帝不由喉头一紧,眸色暗了暗。

“念念何不走近些瞧?”晋朔帝缓声道。

他没有丝毫的羞耻不适。

仍旧牢牢将那强势姿态把握在自己手中。

钟念月犹豫着挪了挪脚步。

其实她还怪好奇的……

就是那个……

钟念月的思绪骤然被阻断。

晋朔帝揽着她的腰,将她送上了桌案坐好。

这一下,她便生生比晋朔帝高了一些,竟是能低头俯视这位帝王。

但晋朔帝浑然不在意。

他的目光炙热而深沉,问:“念念,你到底往胸口塞的什么东西?”

钟念月将手搭上去,将衣襟往旁边一拉。

晋朔帝眼皮重重一跳,呼吸都顿住了。

却见由绵软的布帛托着的上完了药的鸟儿,探了个脑袋出来,虚弱地:“叽~”

晋朔帝:“……”

钟念月:“报喜鸟。给陛下的。”

嘿,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