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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坐这辆车,还是周颂臣刚得到这辆车的时候。

提车那日,周颂臣兴致很高,将车开到楼下,把穆于喊了出来。

那天晚上周颂臣带他穿过北市大桥,在江边急驰。

月光落在粼粼江水中,空气中弥漫着桂花香,像场温柔的梦。

而如今的北市,春天仍沉睡在冬季里,迟迟不愿醒来。

风从身体的两侧呼啸而过,寒冷刺骨。

抵达公寓时,穆于双脚已经被冻得有些失去知觉。

上一次分别时,两个人才刚吵完一架。

现在只剩两人独处,他不知周颂臣是否有感觉,反正他只觉得气氛古怪又冰冷。

被扇耳光时咬到的舌尖,血腥味到现在还弥漫在口腔里,又咸又腥。

失去眼镜后,模糊的视野令他无法看清周颂臣的脸,某种程度上缓解了他的不自在。

坐电梯时,如果是以前,穆于会紧紧挨着周颂臣身边。

可如今他只是缩在这个密闭空间的一角,背脊抵着坚硬铁皮,试图从冰冷无机制的金属上,汲取一点虚无的安全感。

随着时间流逝,空气都好似变得浓稠。

分明已经很用力地呼吸,却仍然觉得没多少空气流进胸腔。

穆于才惊觉整个电梯里回荡的,都是他粗重的喘气声。

电梯门刚一打开,他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他狼狈地扶着墙,双腿不停发颤。

这没出息的模样,都被周颂臣看在眼里。

但他却什么都没有问,直接输入密码,开门而入。

穆于早已习惯周颂臣对他视若无睹,他站在廊下,怔怔出神。

到现在他还没从反抗穆心兰这件事中回过神来,背包落在家里,宿舍钥匙,校园门禁卡都在里面,连眼镜都丢了。

有家不能回,学校没法进。

转头看向旁边敞开一线细缝的门框,穆于还是选择妥协,走了进去。

周颂臣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摆着一个医药箱。

听到门口的动静,似乎早有预料穆于最终还是会进来,周颂臣抬头看了他一眼。

穆于坐在玄关处,用鞋柜上的消毒湿巾将自己的脚仔细擦净,污浊褪去,受损的部位便显现出来。

湿巾上都染上了淡粉色,但穆于没有理会,而是将脚擦得干干净净,才肯罢休。

“过来。”沙发上传来熟悉的命令声。

穆于有些别扭地走过去,落座在周颂臣身侧。

“张嘴。”周颂臣说。

嘴巴里确实很疼,穆于配合地将舌尖吐出一点,搭在唇上。

周颂臣拿起沾了药的棉签,扭过头看到他这模样,明显怔了怔。

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心微隆,用棉签迅速而潦草地给穆于上过药后,便收回手。

毕竟是脆弱柔软的部位,穆于还是疼得小声抽了口气。

周颂臣将沾了血的棉签扔进垃圾桶:“这回总算知道跑了,还不算蠢得无可救药。”

穆于没理会他的挖苦,周颂臣俯身抓住他的脚踝,放到膝上。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穆于有些惊慌,本能想要躲开。

然而他的脚踝却被用力抓住,周颂臣手指纤长,能完全地圈住手里的足踝,力道也大,根本不容许穆于有任何的反抗。

脑海中有一闪而过的熟悉感,好像在何时也被这样抓过脚踝。

但随后,碘伏涂抹在伤口上的刺痛,击散了穆于脑海中刚凝聚而成的画面。

不算疼,周颂臣的动作可以称得上极轻。

但这种轻柔,反而让其他的感觉涌了上来。

脚趾因为痒而用力蜷缩,上药过程太过漫长,几次痒得他下意识踩住周颂臣结实的腿侧,想要将自己的脚从禁锢中解放出来。

直到周颂臣抬手抽了下他不安分的小腿,低声呵斥道:“别动!”

穆于愣住了,不敢再动弹。

小腿肚上被打过的地方逐渐发热、残余的痛感几乎掩盖的脚底的麻痒。

一时间,他也不知这到底是在帮他上药,还是场借着上药之名的惩罚。

完事后周颂臣拉开抽屉,将一个眼镜盒丢在他怀里:“这是别人落在我这的。”

说完周颂臣起身就进了书房,留穆于独自在客厅。

穆于打开眼镜盒,从里面取出一副有些磨损的框架眼镜。

戴上眼镜后,他再次看向这个许久没来的房子。

无论是茶几还是餐桌,到处都是书籍。

光是他面前就两本《刑法》与《税法》。

穆于拿过来翻开,立刻被大段专业的词条给弄得头晕。

不少文件堆叠在茶几上,垃圾桶中满是喝空的咖啡杯。

因为周颂臣是法学生,穆于平日里都会下意识关注和他相关的内容。

他知道现在规则有变动,大三下学期就可以报名法考,大四就能参加考试,等毕业后直接拿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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