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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可以长到穆于棋力精进,全胜定段。

又可以短到在回首刹那,他看着周颂臣的脸,没有丝毫陌生感。

时间能够抚平伤心难过,也能够让穆于在恍惚数秒后迅速恢复镇定。

回北市前,穆于想过是否会遇见周颂臣。

未想到见面的时机来得这样快,周颂臣瞧着不是偶然经过,难道是从棋社一路跟他来到这里?

他将手中的塑料袋交给李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了过去,态度随意,语气亲昵:“你先上去等我。”

这一切都落入周颂臣眼里,让他顿住脚步,停在不近不远的距离中,沉默地注视着他。

穆于重新将脸侧向周颂臣的方向,脸上已经挂上得体笑容。

“你怎么来了?”闲话家常般,穆于表现得好似见到旧日老友。

仿如两人最后的一通电话从未有过那些怨怼与难堪,泪水与决绝。

李蛰拿了钥匙却没肯走,他仍立在原地,奇怪地打量周颂臣,再次提出那个穆于先前没有回答的问题:“是你认识的人?”

在停顿的数秒里,穆于也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名词用来定义周颂臣,他对李蛰说:“是之前的邻居。”

用邻居来形容他和周颂臣的关系,也不算错。

李蛰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提着那两袋菜:“那我先上去等你,你快点上来,我饿死了。”

语气软绵绵的,是他惯用的撒娇腔调。

李蛰上楼后,周颂臣总算对穆于张了口:“邻居?”

穆于听出对方语气里的质问,他平静道:“难道不是?”

周颂臣看起来好像没有被穆于的话语激怒:“这一年你都去哪了?”

穆于目光恬淡:“练棋去了。”

只有四个字,前因后果皆无,他在敷衍周颂臣。

说完穆于抬手看了眼表, 腕上的表是港城棋院每月比赛前二十名的奖品,得到之后他就一直佩戴在手上。

“时间不早了,我朋友还在楼上等我。”穆于客气颔首,打算得体地结束这场对他来说猝不及防的会面。

“急什么?”周颂臣没什么情绪地问:“怕你的小情人等不及?”

穆于本打算平静地对待周颂臣,但眼前这人依然能够轻而易举地激起他的怒火:“这跟你有关系吗?”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却被周颂臣抓住了手腕:“去哪?”

攥住他手腕的力气很大,他甚至能听出周颂臣声音里的紧绷。

仿佛穆于的离开,对周颂臣来说是件很紧要的事。

这个念头刚闪过,穆于就自嘲地摇头,他挣了两下,没能挣开。

“不要拉拉扯扯。”穆于眸色冷淡:“两个男人纠缠不清,你不觉得难看?”

曾经深深刺穿穆于身体的利刃,如今能成为他轻易挥出的利器,哪怕他知道,周颂臣不会轻易被这种攻击而刺伤。

但是攥住他手腕的掌心却抖了抖,他侧过脸,看清周颂臣当下的神情。

映入眼帘的,是对方僵住的神色,不过数秒,周颂臣就恢复如初,带着无懈可击的镇定:“你还在气我当初说过的话?”

生气?

穆于颇觉好笑,只有在意才会有情绪,那些情绪早已时过境迁,他已经不在意了,自然不会生气。

“我们之间……”穆于顿了顿,有些困惑道:“当初不是已经在电话里讲清楚了吗?”

那通电话里谈的所有内容,仍清晰地刻在穆于脑子里,只可惜那会没有电话录音,没法当作“呈堂证供”,递给周颂臣这个法学生看。

不提电话还好,一提电话,周颂臣似想到不好回忆,面色难看:“你单方面挂了电话,讲清楚什么了?”

既然没有在一起过,那通电话也谈不上分手。

穆于本以为自己后续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周颂臣这样聪明,怎会不懂。

“微信拉黑,电话换号,学校休学,失踪了一整年,你知不知道阿姨甚至报了警?”周颂臣问。

穆于漠然得好似对方口中说的人不是自己:“我知道,警察联系过我。”

在他转院的第二日,在接到了警察的电话后,他联系了穆心兰。

他在电话里对穆心兰说,不要来找他,如果她过来,他还是会离开,而这一次,他会彻底消失。

或许是担心穆于的伤势,又或是被穆于前所未有的抵抗态度所震慑,穆于没在养伤的医院见到穆心兰。

住了几日后,他出院搬到了江莱家中。

之后要休学,他同样通知了穆心兰,如果穆心兰不同意,办不成休学,那就辍学。

如果她同意,休学一年后,他还是会回来将学业完成。

这称得上是威胁,穆心兰在电话那头崩溃了,他听到了母亲带着哭腔的怒骂,不等她发泄完情绪,穆于就已将那通电话挂断。

无论如何,他非走不可。

最后的结果是他成功休学,那之后他重新换了号码,再也没有联系过穆心兰。

穆于试图将手从周颂臣掌心里抽出,这一回禁锢他的力道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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