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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钦一把推开了宴云何,而对方也配合地后退几步,刚才的羞恼与愤怒,好似一夕间皆冷了下来。

宴云何转身扶起了倒下的桌子,捡起未碎的茶壶,往嘴里灌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嘴里的血味。

他用袖子粗糙地擦去唇角:“就是你虞大人,也不可能在天牢里全身而退。一点伤都没有,怎么可能?”

虞钦也不蠢,立刻明白过来,宴云何刚才那番作态,不过是想逼他动手。

交手同时,便可探查有无内伤。再借着打斗撕开他的衣裳,也能观察到外伤。

宴云何脸颊很快就肿胀起来,他轻轻地嘶了口气,也不看虞钦,好似突然间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你走吧。”

数息之间,房中那道身影,也如来时那般悄然离去。

宴云何这才慢慢起身,将房门拉开。

冷风灌了进来,在仆役惊讶的目光中,宴云何扯了扯疼痛的嘴角:“进去打扫一下,叫宋文过来。”

宋文来得很快,见到宴云何肿胀的脸颊,还吓了一跳。

宴云何写了一封信,交给宋文:“你替我跑趟方府,把信交给他,然后让他之后悄悄来府上见我一面。”

现在他是具有嫌疑之人,不能随便出门,只能请方知州过来。

仆役轻手轻脚地将碎掉的茶杯,毁坏的椅子,一一清理干净。

全程宴云何只是面沉似水地在旁看着,盯得仆役们背脊发凉,不由加快了动作,免得触到宴云何的霉头。

方知州是深夜过来的,穿着一身黑袍,手里拿着宴云何想要的东西。

“怎么样,你转告给陛下了吗?”宴云何接过方知州手里的卷宗,头也不抬地问道。

方知州面色复杂地望他,半晌才点了点头。

宴云何看向方知州:“陛下可有露出吃惊模样?”

方知州没说话,宴云何明白了:“看来是没有了。”

“那夜我问过你,你说你不知刺客是谁。”方知州语带怒意,显然没想到宴云何竟然这般昏了头。

宴云何讨饶道:“你看我现在只能称病告假,都成了谋杀亲王的疑犯,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

方知州恨不得拂袖而去,又想敲开宴云何的脑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宴云何翻了翻卷宗:“这记录里没有任何可疑之人吗?”

方知州刚坐下来,就感觉到身下的椅子发出吱呀声响。

宴云何又翻了一页:“别坐那把椅子,刚才我跟虞钦打架,差点把这把椅子拆了。”

方知州惊讶道:“虞钦竟然敢在这种时候找你?”

本来宴云何已经够让方知州费解了,没想到素来冷静自制的虞钦,竟然也跟着发了疯。

宴云何把记录虞钦行程的卷宗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也不可惜。

要是背后之人能这般轻易被人抓住马脚,倒让人觉得奇怪了。

宴云何嗯了声:“可能是瞧我可怜,过来看我笑话。”

方知州心情复杂道:“我觉得我才是那个笑话,竟然真信了你。”

宴云何尴尬道:“你到底要念多久,我这不是及时醒悟,赶紧告知陛下了吗。”

方知州抿唇道:“既然他曾经动过手,你为何在信里还说,虞钦不是杀害吴王的真凶。”

“他真不是。”宴云何解释道:“要是他动过手,身上定会留下痕迹,总不能整个天牢士兵都是废物,被他这样轻而易举地解决。那别叫天牢了,叫永安侯府算了,反正你们也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方知州被倒打一耙,说:“是谁让我深夜悄然来访,别叫旁人知道?”

宴云何将卷宗往旁边一推:“是我。”

方知州被他这话堵得一窒,半天不知道该回什么。

宴云何靠在了椅背上,身体隐隐作痛,脑子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这背后之人,之所以接近虞钦,肯定是因为虞钦身上有他们想要图谋的东西。”宴云何说道。

方知州:“谁不知他是太后的人,怎会想到要拉拢他。”

宴云何:“是啊,我也觉得奇怪。”

方知州:“为什么偏偏是虞钦呢,难道这背后之人跟虞家有过什么渊源?他笃定虞钦会帮他,所以……”

“你不觉得奇怪吗?”宴云何突然出声打断了方知州的思绪。

方知州:“什么奇怪?”

宴云何凝视着方知州,低声道:“为什么陛下一点也不惊讶,虞钦刺杀过吴王这件事,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