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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宴云何同方知州提过数次,他怀疑虞钦是成景帝安插在太后身边的内线,但方知州皆认为,这不过是宴云何的揣测。

甚至觉得宴云何在感情用事,所以才有这般荒唐的猜想。

现在猜想成了真,方知州震撼的同时,又与宴云何有着同样的想法。

怎么能够是虞钦!

宴云何不能想这些年虞钦在京都,究竟是凭什么样的信念活下去。

在他的计划中,是否曾有过考虑过未来。

宴云何能猜到,答案是没有。

一个有未来的人,不会像飞蛾扑火般耗尽自己的一切。

有损寿命的功法,经年累月的剧毒,铤而走险的身份,孤注一掷的谋划。

虞钦所做一切,无非想证明虞家的清白,就像八年前他将倒下的牌位扶起,要亲手擦去蒙尘的忠心。

可是这为何要用虞钦的一切来换,就算有朝一日,虞家的清白找回来了,那他自己的呢。

众口铄金,满身污名。虞钦难道没有想过,即便是证明了当年虞家并非谋逆之臣,他这些年毁去的名声,亦再也找不回来了吗?

在凤来楼,宴云何不敢问。他饮了下酒,接受对方亲吻时,仍不敢问。

在他于边境沙场拼搏时,虞钦已经走上了他无法再触及与挽回的路。他什么也帮不了他,就像八年前,虞钦身陷牢狱,他无能为力一样。

一切都没有变,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方知州猛地站起身,宴云何叫住了他:“你去哪?”

“求一个答案。”方知州面色凝重道。

宴云何疲惫地说:“去哪寻,陛下那?”

方知州额心微跳:“去调这五年来的卷宗。”

“若是能叫你看出,你早就发觉不对了。唯一能看出苗头的,应该便是他在宫里被抹去的记录。”宴云何靠在椅背上,像是失了全身力道:“现在想想,难怪没有宫里记录,这是陛下授意,连你也不知。”

方知州缓缓落座:“陛下为何要瞒着我们。”

下一瞬,方知州就意识到,因为虞钦是不能见光的棋子。

不能见光,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内线的身份,除了成景帝。

这样身份的背后,涵盖着什么样的意义,那就是虞钦的身份,与死士没有区别。

一旦被发现,便是死路一条。

若不是宴云何执着于虞钦,这个身份本不会被发现,或许能隐藏到最后。

任谁也想不到,虞钦竟是成景帝的人,是从最开始便是,还是中途两人交易以后,虞钦才答应做内线,这些都不得而知。

“淮阳……”方知州声音微哑:“算了吧。”

这不是他第一次劝,却比上一回更无力,这与立场对立不同,是肉眼可见,更为沉重的,让人无能为力地难料未来。

“算了。”宴云何重复着这个词汇:“怎么算了,你可知我为何放着好好的侯位不袭,非要跑去边疆。我跟他之间,如何能算了。”

说到最后,竟有些疯狂与偏执,不过只是瞬间的,宴云何就闭上眼,将情绪都敛入心里,再睁眼时,他又恢复冷静。

方知州被他最后那眼看得一阵心惊,这是他第一次瞧见宴云何这个模样。

甚至是宴云何离京的理由,竟是为了虞钦,他也是今日才知。

再多的言语,都十分苍白,方知州最后只留下一句:“日后若需要我帮忙,我会尽我所能。”

兄弟之间,不必多言,宴云何只轻声道:“多谢。”

方知州从神机营出来,仆役立即取下马车踏板。

却见方知州登上时狼狈踩空,险些跌落在地。

仆役立即扶住魂不守舍的方知州:“大人,你没事吧。”

方知州勉强地摇了摇头,面色苍白道:“没事。”

虞钦若是陛下的暗线,那游良早已暴露。他所瞒之行,皆已无用。

宴云何不知道方知州此时的心神俱乱,便是知道了,也无计可施,徒增烦恼。

回到府中,宴云何便听到宋文来报,他吩咐去照看慈幼院的小厮回报,今日有个小姑娘走丢了,惊动了整个慈幼院的人,所幸傍晚时分,人就找了回来。

而虞大人已经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宴云何好不容易才揽下来的事,夸下海口要帮虞钦照看慈幼院,这才多久,就出事了,简直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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