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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做戏做全套,所以才会变成如今这个局面,进退不得。

席间宴夫人几乎是对隐娘关怀备至,对宴云何不闻不问。

宴云何只好自己另起话题:“隐娘上次不是说有个兄长吗?你兄长现如今可在京城?”

“不、不在。”隐娘有些闪躲道:“我很久前便和阿兄失散了。”

“是吗,在哪失散的,还有方知州打听不到的消息?”宴云何道。

隐娘终于嗅到今日这场宴席的不对劲之处,她当即就想起身告辞,却看见宴夫人热切的目光,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食不知味地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结束,宴云何又对隐娘说:“还未带你去赏过府中后院的景致,时节正逢腊梅盛开,很是赏心悦目。”

隐娘脸上的笑容都僵了,倒是宴夫人好似会错了意,以为自己不省心的儿子总算开了窍,便面带笑容,叫身边的丫环引着二人去后院赏梅。

到底是男女有别,不止宴云何,还带上宋文。

怎知走到一半,宋文便拉着宴夫人的身边丫环,硬是将人带了下去,园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宴云何面上终于露出放松神色,一转头便见隐娘满脸警惕地望着他,她若是猫,此刻怕是毛发全竖。

“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在宴席上问我那些事?”隐娘戒备道。

宴云何:“不过是随口提一提,你何必紧张。”

隐娘后退几步:“我得走了。”

宴云何:“还有几步路便能看到了,就这般心急?”

隐娘摇了摇头,她转过身,披风至空中晃荡一圈,最后落在身侧。

她没再继续前行,甚至是僵在原地。

腊梅后有人至暗中走出,那人白皙的指尖挑开一株腊梅,簌簌雪下,洇湿了半新不旧的裘衣。

寒夜腊梅正盛,不及他容色三分。

虞钦立在树下,望着站在雪中的两人。

隐娘脸色白了,这一回没有严公公,没有宫墙替她遮掩,她本能后退,却被一只手轻轻抵住。

宴云何的声音至后方传来:“我说了,马上就能看到了。”

隐娘牙齿微微打颤:“你害我。”

宴云何不言语,隐娘不肯认虞钦,必有苦衷,他出于私心叫二人相认,亦做好了被隐娘责怪的准备。

虞钦缓步上前,只低声问了一句:“是阿茵吗?”

便是改了名,换过脸,重得身份,再活一遭,她也扛不住虞钦用这般小心翼翼的声音喊她。

许久没人这样叫过她了,她以为她不会再留恋过去。

然而她错了,她当即转过脸:“你认错人了。”

虞钦停在数步之遥,没有上前,可他的目光却那么仔仔细细,好似想知道的有很多,却不敢多问。

隐娘慌张地要离开,却再次被宴云何拉住了胳膊,她咬紧牙关,眼里带泪,恨恨地看着宴云何,还未说话,便听到虞钦说:“淮阳,放开她。”

宴云何松开了手,隐娘却犹如被钉在原地,不得动弹。

虞钦低声道:“我上一回在宫里,也见过姑娘。”

隐娘没说话,虞钦却也不在意:“我曾有一幼妹,名唤白茵,与姑娘很是相似。我托宴大人为我寻找幼妹消息,他许是误会了,才将你带到此处。”

隐娘仍然背对着他们二人,细瘦的肩膀轻轻颤抖着。

虞钦望着她的背影,声音逐渐喑哑:“八年前有人告诉我,她已过世,我遍处寻她踪迹不得,只能相信她是真的不在人世。今日见到姑娘,倒似故人归来。”

隐娘:“既然已经过世,我又怎会是你口中的阿茵?”

宴云何瞧见虞钦眼眶逐渐泛红,可他仍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平稳的语气开口:“我知道姑娘并非阿茵,只是在下有一事想托姑娘帮忙。”

隐娘好似深吸了一口气:“什么?”

虞钦垂下浓睫:“姑娘可否扮作阿茵,只需一会,我有些话一直想同她说。”

隐娘没答话,却也没走,亦不敢回头,生怕那二人察觉不对。

或许他们早已知道,却谁也没能拆穿她。

虞钦行了数步,最后克制停下:“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无用,没能护住你,你……不必原谅我。”

隐娘拢在身前的手,几乎要掐出血来。

她早已泪流满面,却始终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