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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多了多久,烛火燃至一半,动静才逐渐停下。

宴云何起身的时候,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一双大腿尚在轻轻颤抖,但他还是动作利落地穿上了衣服。

相反虞钦,不仅头发凌乱,脸色还十分糟糕。

雪白的中衣上血痕点点,任谁进来看,都会以为虞钦被宴云何强迫了。

事实上,也的确是被强迫了。

虞钦起身要去抓宴云何的手,却被对方避开:“你得上药……应该伤得很严重。”

“不劳烦虞大人费心,我能自己解决。”宴云何说道。

饶是虞钦示弱了一整夜,都忍不住动怒:“宴云何!”

“怎么了?我不是让虞大人感到快活了吗,为何要生气?”宴云何不甘示弱道。

见虞钦哑然,宴云何道:“天快亮了,虞大人好好歇息吧。”

说罢宴云何没有伸手去拿披风,而是将它留在牢中:“你若想洗漱,叫一声门口的狱卒便可。”

出了天牢,宴云何强撑着骑马,回到府中,就险些倒下。

宋文看见他衣服上大片血迹,吓了一跳,以为宴云何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埋伏。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他家大人树大招风,别说刺杀,连府中都抓到了不少被他人收买的内奸。

后来发现宴云何伤得竟然是那处,宋文抽了口凉意:“这……这是怎么了。”

宴云何烦闷地闭上眼:“别问了,把药拿过来。”

上过药后,宴云何躺在床上,疲倦至极地吁了口气。

意外的是,虽然身体很疼,却前所未有地感到安稳。

好似这些时日的不安与忐忑,都在疼痛占据上风的情况下,逐渐得到了安抚。

宴云何终于能睡着了,这一夜没有噩梦。

次日清晨,宴云何还是上朝了,阔别已久重新回到官场后,明显感觉到百官之中多出了许多生面孔。

那些都是姜家的人,尽数被换下,换成了成景帝早已物色好的人选。

谁也不知道,成景帝何时看中了这么多人,又或者说,这些人何时效忠了成景帝,竟无人察觉。

宴云何身旁已经不再站着游良,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面孔。

金吾卫经过那遭,也经历了场大换血,身旁站着的武官,朝气蓬勃,年轻气盛,意外地跟游良很像,叫宴云何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方知州和往常一般静静站在了文官的角落里,面色沉寂,让人看不出思绪。

散朝后,宴云何下意识想追上方知州的脚步,却被严公公喊住了。

严公公瞧见他望着方知州的方向,忍不住提点了一句:“宴大人,一会在陛下面前,不要提起方大人。”

宴云何疑惑道:“为何?澜之向来谨慎,应该不会像我一样时时惹陛下生气。”

严公公欲言又止:“这……或许像方大人那般谨慎的人,闯起祸来才叫人惊讶。”

宴云何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对,难道游良还活着!

这些时日宴云何意志消沉,亦与游良的死有关。

不等宴云何再度追问,严公公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措手不及。

“原本定好的三日之期,可能会有变故。”严公公说道。

宴云何急声道:“这是为何?!”

严公公将他带到御书房外,他就明白是为何了。

只见前方跪着一名女官,数名宫女将她围着,轻声劝着。

而那人背影瘦弱单薄,倔强地跪在雪里,丝毫不管旁人对她说了什么。

宴云何无需上前看,都将这人认了出来,正是隐娘。

隐娘脸都冻青了,宫女试图往她身上盖披风,都被她倔强地推开。

直到看见宴云何,隐娘竟瞬间落了泪:“淮阳!”

宴云何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一把将隐娘裹住。这兄妹俩,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你在这里做什么!”宴云何低声喝道。

隐娘也不知跪了多久,身体都有些摇摇欲坠。

宴云何扶住她的身子:“你先起来,冷静冷静!”

隐娘一把推开了宴云何:“我怎么冷静!陛下不肯见我,他为何不见我!”

严公公弯腰同宴云何解释道:“隐姑娘刚到京城,见到陛下,张口便是不敬。陛下让她退下,她却跪在这里,从早朝跪到了现在。”

宴云何对隐娘问道:“你怎么对陛下不敬了?”

严公公轻咳一声:“隐姑娘对陛下说,她身任皇城司要职,知道很多重要的秘密,她愿用这些秘密,换虞大人一命。”

宴云何诧异至极,没想到隐娘如此凶猛。

她竟然威胁成景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