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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坐在凳子上的妇人尖利叫了一嗓子。

可惜那大汉头也没回一下。

燕明戈瞧了一眼大汉插在柜台上的刀,抽了出来,美妇人吓白了脸,以为燕明戈是那大汉的仇家,连忙道,“我只是他的小妾,他还有个正妻,你……你别杀我……我才给他做妾不到一个月……”

她为了跟正妻斗法,连假孕都扳扯出来了,好在前天王猛突然火急火燎的要带着他们赶路,她不慎摔了一跤,又恰好月事来了,就借此说是小产了。谁知王猛今天硬是拉着她来了这医馆。

燕明戈根本就没有理会这妇人,只给大夫留下一句“继续看病”,也从被王猛砸坏的后窗跳了出去。

妇人根本无病可看,眼下她相公都跑了,妇人能感觉到那些病人落在她身上形形色色的目光,心中微恼,也起身一甩袖子走了。

医馆的这波闹剧就此结束,大夫继续给病人们看病。

林初将车帘掀开一条小缝,看着那妇人走远,转过一个街角的时候,妇人突然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跟着是几声极致凄厉的“相公——”

燕明戈在这时候回来,排队排到了医馆门口的小混混正在朝着他们这辆马车张望。

燕明戈抱韩君烨拎下马车,语气甚是平静,“去给这小子看看脑袋。”

林初本想问街角那边是怎么了,被燕明戈一说,她顿时无言。

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骂人的吧?

她瞅着被拎着的小包子实在是可怜,还是没忍住饱了过来,“之前你还把孩子一路揣怀里抱回来,如今这是怎么了?”

燕明戈有些嫌弃的瞥了一眼韩小包子,“不知道,现在就是觉得这小子瞅着就碍眼。”

韩小包子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变。

街角那边突然爆发出了几道嗓音,“杀人了!杀人了!”

林初看了燕明戈一眼,“那边……”

燕明戈点头,“清理一个羌城的叛徒。”

已经到了医馆门口,林初也知道这些事情不便在这里说,就缄口不言。

眼见已经到了他们,林初就把韩小包子放到了凳子上,冲大夫道,“大夫,您给瞧瞧,这孩子昨天感染了风寒。”

小包子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林初其实并不在乎,她只希望这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好,已经没有了父母和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愿上天不要再夺走他的健康。

大夫干枯得跟松树皮似的手指按在在韩君烨胖乎乎的手腕上把脉,换了好几处,大夫才笑着说,“你们这娃娃养得好,胖嘟嘟的,我差点没摸到脉。”

燕明戈慢悠悠道,“他都能赶上小灰了。”

顶着一张包子脸的韩君烨:“……”

他要减肥。

“风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娃娃底子好,是药三分毒,我就不开药了,你们夫妇两平日里多用心些,别让孩子再着凉就是了。”大夫拈着山羊须道。

林初正想道谢,却听燕明戈道,“他脑子没给烧坏?”

大夫瞪了燕明戈一眼,后面看病的人也议论纷纷,显然是在说燕明戈这是怎么当爹的。

韩君烨趴在林初肩头,背对着燕明戈的小脸已经完全沉下来,霍霍磨牙。

燕明戈毫不在意大夫和那些病人的目光,继续道,“不然这傻小子怎么连爹都不会叫了?”

林初表情有点一言难尽,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反派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大兄弟,你这一脸凶相,别吓着孩子了,你吓着他了,他哪肯叫你……”一个看病的大娘道。

有人附和道,“就是,对自家的崽子,还这么凶神恶煞的……”

成功作死被众人指责的燕明戈带着小包子离开医馆。

林初抱着韩君烨上马车,燕明戈坐上马车的时候,伸手在韩小包子脸色捏了一下,语气却是含笑的,“臭小子。”

韩君烨把头埋进林初怀里,看起来像是在撒娇,眼中却是只有他自己才懂得的复杂。

回到家中天色已暗,荆禾手脚麻利准备了晚饭。

韩小包子因为又吃了一碗羊奶羹,所以晚饭只挑了几筷子他喜欢的菜吃。

许是小孩子晚上困得比较早,用过晚饭小包子就有些昏昏欲睡,他脑袋小鸡啄米一样一点一点的看得林初又好笑又心疼。

“困了?婶婶带你去睡吧?”林初一碰韩小包子,他立马就醒了。

小包子望着林初愣了一会儿似乎在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哪儿,他扯着自己的袍子咕隆两声,一张包子脸努力维持一个严峻表情看起来挺逗的,“要沐浴……”

这让林初有点尴尬,她们昨天才搬到这儿来,新衣什么的,都还没准备,不过好在这是严冬腊月,一天不洗澡也没什么,林初只得低声哄到,“包子,婶婶明天带你去买新衣裳,买了新衣裳再洗好不好?”

韩君烨听到包子两个字眉毛抖了抖,他瞅了一眼自己肉乎乎的两条胳膊,小眉头瞬间一片凝重:要减肥……

林初用热水给小包子擦了脸,又给他泡了脚,这才让孩子睡下了。

她出去倒了水,再准备回房时,就发现燕明戈跟个门神似的站在那儿。

林初瞧见他面上一派凝重,以为出了什么事,问道,“怎么了?”

燕明戈拿出她上午画好的那几张滑轮的模型图,脸色罕见的冷峻,“这是什么?”

“滑轮模型图。”

燕明戈眉头皱了一下,显然没听懂她说的是什么。

林初怕吵到屋子里的小包子睡觉,压低了嗓音道,“孩子正睡着呢,我明天给你说吧。”

她原本是打算今天给燕明戈说这事儿的,毕竟燕明戈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看他那把玄铁大弓就知道,这个时代应该也有十分了不得的铁匠师傅,若是能把滑轮做出来,那自是再好不过。

可惜后来闹了小包子这一出,她就给忘了,现在她也有些困了,就想着等明天有空了再给燕明戈说。

谁知燕明戈直接把人打横抱起,直接进了东厢房。

小灰趴在门口,见林初被“土匪”拦腰抱走,两只前爪撑地直起了上半身,许是知道自己也打不过那个“土匪”,小灰又厌厌的趴了回去,抱着自己的骨头继续啃。

林初怕吵醒小包子,也怕引来荆禾,没敢大声嚷嚷,只使出吃奶劲儿掐燕明戈胳膊上的软肉。

不过她掐到自己手疼也没见燕明戈嘶一声,这家伙,全身上下都硬邦邦的,跟块石头似的!

进了屋,燕明戈并没有把林初放下来,他幽幽道,“你再不松手,我就把你扔床上去。”

这句话里暗示性极强。

林初瞬间讪讪收回了手。

这春天还没来呢,最近大反派似乎有点不大对劲儿……

燕明戈意味不明笑了一声,把林初放了下来,走到桌子旁又点了一支蜡烛,才把那两张图摆到烛火下,用眼神示意林初过去。

林初只得打着呵欠慢吞吞挪了过去。

“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燕明戈似乎对滑轮极有兴趣。

林初想了一下,觉得举个实例更能解释明白,她道,“如果把绳子放到这东西上,像你们之前坐吊篮上城楼,城楼上的士兵拉吊篮就会容易很多,还有许多地方也能用到这东西。”

燕明戈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从他神色间,也看出他知道了这东西的重要性。

“你若是有认识的工匠,可以让帮忙试着做一下,看不能做出来。”林初道。

燕明戈突然抬起头来,那视线中带着审视又带着逼迫,“你为何会知道这些?或者说,我该问,你到底是谁?”

林初暗骂一句完蛋了!

掉马掉得猝不及防。

不过她若是想把这东西做出来,还必须得得到燕明戈的帮助。

林初心底还是怂得一比,生怕大反派觉得她是个没法控制在手心的人,就一把把她给捏死了,林初瞅了瞅燕明戈的脸色,发现除了严峻,在他脸上看不出其他表情,只得闷声道,“你放心,我当然是人。”

燕明戈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

林初心中骂娘,心说你按着老娘亲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这么一想着,她脾气也上来了,闷声闷气道,“你若是不信我,就当我这番话没说过。 ”

该怎么跟一个古人解释她其实是从另一个遥远的时代穿越过来的呢?

她若不是素来活得没心没肺,怕是也不能接受自己到了一个陌生朝代的事实。

燕明戈突然靠近她,鼻尖几乎碰到林初的鼻尖,林初惊得后退一步,“你干嘛?”

燕明戈面色严肃道,“闻闻,看有没有妖的味道。”

林初:“……”

要不是她知道自己当初看的是一本古言,差点就信了这厮的话了!

她嘴角突然勾起一丝千娇百媚的笑来,青葱玉白的手从燕明戈下颚一路轻点往上,落到了燕明戈那微微上挑的狭长眼角,这里,如果多一颗痣的话,怕是这妖孽就得祸害人间了。

“相公,我若是妖,你当如何?”林初媚眼如丝。

燕明戈眯着眼打量她半响,才用两根手指抵着她的额头把那张靠近的小脸的给按了回去,“你不知道这样显得你脸很大么?”

林初:“……”

她转身就要往外走,被人长臂一伸就勾住了腰身,放倒在硬邦邦的床铺之上。

瞥见开始脱外袍的某人,林初不自觉攥紧了自己的衣服,结结巴巴道,“你……你脱衣服干嘛?”

燕明戈扫了她一眼,像是嫌弃她竟然还要问这种问题,“睡觉。”

林初:“……那你早些歇息,我不打扰你了!”

她爬起来想溜,被燕明戈一只手给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