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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被自己的迷药给放得身子发软,再被杨清点了穴道,听他那模棱两可的话,已经猜到杨清要做什么了。她当然是不愿意的——不然她何苦大老远地跑来找他呢?

望月看着杨清慢悠悠坐在她旁边跟她聊天的样子,暗光照得他面白如玉,他那样子,真不像是随时准备离开。她想:反正我家情郎本就是个慢热的性子,干什么都慢条斯理的。估计他现在也不是很着急。

好事!

让我来稳稳他,打断他那危险的想法。

用什么方式稳住杨清呢?我身体不能动了,但是我还有一张嘴啊。

少女眸子在眼眶中转了一圈,想着他既然总想跟我谈心,那就谈一谈吧。如此,在杨清带着粗茧的指腹轻轻摩擦过少女嫩滑的面颊时,望月就开了口,“清哥哥,你不是总想知道我是怎么想我们之间的事吗?你不是总想跟我谈感情吗?那我们就说一说啊。”

杨清以极其放松的姿势坐在她身边,本是用留恋温柔的眼神看她。当她开口了,他思索一下,就含笑点头,“好啊。你就说一说,我挺好奇你是怎么想的。”

望月咳嗽一声,打个预防,“我说实话的话,你要镇定哦。”

“放心,”他在黑夜中轻笑,笑声低而清,擦过耳边,少女的面颊绯红一片,“我挺镇定的。”

望月想了想,斟酌字句后,慢慢开口,“我一直想上你呢,是觉得感情太虚幻了。我喜欢了你很久……已经说不太清那是一种什么心态了,也不知道纯粹的喜欢在其中占了几分。然而很长一段时间,我对男人的幻想,就是你。”

杨清微微一怔,长睫轻微地颤了一下,在黑暗中看得不分明。他低下了眼眸,收起了面上轻松的笑意。

少女还在说,“我跟你说过,你长得跟我所喜欢的,全部挂钩。哪哪都让我喜欢。那时候我自己这边出了些事,让我心情不太好,我就更加关注你了。”

杨清想,她指的是姚芙和原映星的事情吧。

望月的语气变得几分追忆,看着杨清,眸子清清——他真是很多年都没有变啊。

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情。身边的每个人都在发生变化,然而乍一回头,杨清还是那个杨清。周围之事于他若浮云,不沾身,不上心。他一直呆在原来的地方,永远那么年轻,永远那么美好。每次一回头看到他,她不知道,他是否也看过她呢。

“我想我对男人的渴望,最开始就是你。有段时间有人催我嫁人……我也想,非要嫁人的话,怎么都得选个自己看得顺眼的男人。那就是你啊。一个光看脸就让我心情愉快的男人,其他方面,完全可以不在意的。”

“然而呢,你这个人吧,太纯粹……”望月语气顿一下,“还太自律。”

纯粹又自律的人,对切身的事,向来认真。望月当年觉得追杨清很简单,她觉得云门根本扛不住自己的日日骚扰。但是事实上,这其中不仅有云门的意志,还有杨清本人的意志。都不愿意向她低头屈服。

望月就大概知道杨清是什么态度了——不就是嫌她是魔教圣女嘛?连机会都不给。

“我本来就对感情不是很在意。我觉得你不可能娶我,也不可能爱我。那就上了你也行啊,”望月说得随意,“这样一想,我也觉得很轻松。本来就不熟的两个人,何必弄那么复杂?睡一睡睡得满意了,就可以了啊。”

杨清看着她。

在他的眼神下,望月颇为心虚,却仍勇敢地说了下去,“我嘛,有今天没明天的,想太多好累。既然我们实在不合适,那互相睡一睡,也行啊。我就一直这么个想法,往下走了。我心里就觉得,睡觉这事吧,这事吧……”

“你怕肮脏的爱情玷污了我们纯洁的睡觉关系?”杨清帮她补充。

望月:“……”

虽然我是这么个意思,可是你补充的,真让我不好接话呢。

杨清问,“你现在还这么想?”

望月鼓足勇气看他的眼睛,诚实道,“我觉得睡觉是最纯粹的。感情太复杂了,还容易改变。可是身体多诚实啊……”

杨清心想,难怪啊。

难怪总觉得望月不上心。她说她上了心,他也觉得她不上心。原来她上的这个心,跟他希望的,是不同的方向。

她是根本不想谈感情。可是迫于想睡他的缘故,又必须跟他谈感情。如此就显得她很轻-浮。

她只想把两人的关系建立在睡觉的关系上。

她觉得这样比较稳定。

稳定吗?

确实挺稳定的。

望月抱着这样的心,就可以对他关心,给他买吃的喝的,大老远的来找他。她对他的这份心,确实很干净,很纯粹——就是想睡了他。

杨清心中有气,可是也生不起来太重的气。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望月是被人误了的。她不相信感情,是因为原映星让她对此产生了怀疑。十数年的青梅竹马之情,都抵不过半路出来的姚芙,望月连原映星都不信了,她又哪里有心信别的男人呢?

感情的朝秦暮楚,望月见得很深刻了。她对此早不报什么希望。于是就将感情往很细的那条线上引。

她确实很喜欢杨清,确实越来越喜欢杨清。可是再往前一步,特别的难。杨清知道她被卡在这一步了,性格多么潇洒豁达,觉得这样就可以了。觉得未来不重要,顾好眼前的就行了。

然而,杨清是多想跟她往下走,规划未来。而不是只有眼下。

望月以为她明白剖析自己的心,杨清会生气,会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也不再为解决现在的状况拼死拼活。被她气狠了,然后以他的性子,两人很大可能就开诚布公,一起商量解决眼下困境,而不是杨清打算自己一个人扛了。

望月等着杨清发怒。

他之前不就对她很失望吗?

望月心想,我的清哥哥,对感情的要求实在是太纯粹了,太高了。

他让我向往,可是现在,我是真的做不到啊。

还不如诚实说清楚,让他不要继续失望了。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对我抱太大希望,是不现实的。

望月低着头,等杨清恼怒,像那天一样质问她。

然则,并没有。

她的清哥哥没有骂她,反是将她抱入了怀中。

望月茫然,觉额上,被轻轻亲了一下。

望月乖乖地被他抱在怀中,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心又开始狂跳了:好奇怪,杨清亲她嘴,都没有亲她额头,给她的感情强烈。

觉得他亲她额头,有一种很珍惜很宠爱的感情在其中。怜惜,温柔,舍不得,宠溺。

他的温柔,让少女眼中潮热,在他怀里深深吸了口气。

听头顶青年温和问她,“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跟你一辈子?你都说了我的感情纯粹,这也无法带给你安全感吗?”

望月想,是啊,我想嫁你,能不能嫁你,和感情,还是两回事。

她说,“你不会跟我一辈子的。你现在心动,是因为我总在撩你。你是一时冲动,一时没克制住自己,才看上我的。等你冷静下来,你就会后悔的。”

杨清:“……”

他将怀中姑娘拉开一点,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想看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

望月看着他的眼睛,真的很诚恳,“你看你这么好,其实我是配不上你的。我知道。你会一时冲动,被我吸引。但谁会冲动一辈子呢?眼瞎都不会瞎一辈子啊。”

所以,还是睡一睡的关系,最稳定了。可惜,杨清死活不肯跟她睡。她撩得都快去了半条命了,杨清还是不肯睡。

杨清眸光深谙,子夜一样幽静。好一会儿,他才用似笑非笑的语气答她,“你对自己的认知,当真是……清醒呢。”

望月小心看他一眼——她都说到这地步了,自我剖析这么深刻了。她的浅薄,杨清应该看得很清楚了吧?就这样都不生气?

……不愧是她喜欢的男人。

她好崇拜杨清哦。

杨清手指挑着她垂下的发丝,神情悠远地望着幽暗中的丛木林。他很长时间没说话,似也在回忆些什么。望月盯着他的侧脸看,同时也在小心地冲着体内的穴道。希冀杨清就这么忘了外面的险境,专心去想感情问题吧。

杨清却只想了一会儿,就跟她说话了,“阿月,你要相信,我对你,是很上心的。”

“……?”望月正襟危坐,听他打算怎么说。

他侧过脸来看她,看了她一眼又一眼,眸中神情在短暂地发生变化。光太暗了,望月看不清楚他眼睛里藏的是什么。

听他说,“你知道我对另一半的向往,是什么吗?”

望月记得很清楚啊。

在他化名山秀的时候,他就说过。后来望月为了探究杨清的想法,很努力地想过他作山秀时,到底都跟她说过些什么。他最后日出时跟她说的,印象最是深刻。

望月答,“正直,热情,善良,诚实,单纯,无邪。”

听杨清笑一声,“没有动情前,要求一堆堆。到最后,偏偏……除了‘热情’,你也没有哪个沾边了。”

原来还有个“诚实”呢。

现在“诚实”也被杨清刷下去了。

杨清认为她是个满口谎言的人。

望月:……情人对我的印象这么差,我真是憋屈啊。

杨清伸手,揉一揉她的发。他低下头来,与她面面相对,眼睛看着眼睛。他温柔道,“阿月,你要想一想。你说我为什么会改变了自己对另一半的要求呢?我为什么会看上你呢?你说我愿不愿意跟你好呢?”

望月好想答,因为你突然眼瞎心瞎啊。

但是望着杨清凑近,望着他清朗的眼睛,她又知道不是这样的。

他抚摸少女的面颊,眸子幽幽,在想什么。然后低下来,在她鼻尖亲了下,温声商量,“我往前一步,你也往前一步。好不好?”

他明明也没有做什么,气氛却有些暧-昧了。望月被他亲得呼吸紊乱,眸子湿润,红晕一径到了脖颈。还想让他再俯下身来,然而他却站了起来。

他站了起来,站出了树洞,振振凌乱的衣衫,背影清清泠泠的。再手一挥,上方有树枝零零落落地洒下来,盖住了这个树洞。望月只能通过树杈间的缝隙,看到杨清的身影了。

这个天然洞穴,被他藏起来了。

月光下,看青年回身看她一眼,低低说道,“我去处理密云林的事了。迷药和我点的穴,大概有一晚上的时间,明天早上,你就能自由了。如果我还活着,你就答我;如果我死了,就像你说的,为我报仇就好了。其他的也不用多想。”

望月顿惊,“……!”我强拦了他这么久,也没有拖延住他的时间?!

她一下子急了,“杨清,你不要胡来!我已经写信给了附近的白道门派。得知魔教和流月宗的这个大阴谋,白道很快会来人的。到时候里应外合,我们就能出去了。你不要逞强!”

“我没有逞强,”杨清温温柔柔地说道,“我在进密云林前,也早已给几大门派去过信。我的路子,总比你随便发出去的广吧?我算了算时间,明天大概就能来。然而我清楚,金堂主他们又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个?今晚是最后期限,必然会发生些什么。”

他叹口气,“你真是来错了时间。”

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比今天要好啊。

“魔教那边肯定早有准备,我不能让他们准备得太好。我主动出击,个个击败,几率总是大一些。我想把金堂主这些人,全都留在这里,”他说着,笑了一笑,“对你也好,对我也好。”

对她好,是因为帮她解决魔教内乱的一大肿-瘤。

对他好,是因为对方本就是魔教人,他的顾虑会少很多。

“如果明天能碰到白道门派的援救,阿月,你就跟他们合作,离开这里吧,”杨清说,“如果我还活着,我会去找你的。”

说罢他就要走。

望月叫道,“停!你给我停下来!杨清你太过分,你一次次这么逼我……你故意的对么?”

他“嗯”一声,语调悠缓,“是啊。寻常感情刺激不到你,我只能说一次次找这种机会。”望她一眼,忽然笑了起来,春水初升一般温情又动人,“我终究是自私的。想你记得我,而不只是看在我的脸的份上。”

“……那我们慢慢说啊。我其实已经喜欢你了啊,你给我些时间啊……你停下来!别走!”

他没有听她在后面的喊声,径自走得挺拔如松,背影秀颀。可是这个时候,望月哪里有心情欣赏他的好看背影?

她急得眼睛都红了,在后面一通乱喊:

“杨清,你要是这么走了,我们就完蛋!一点可能性都没了!”

“我还没有弄明白你那奇怪的感情观啊!你留给我含糊的话让我自己想,你留下来说清楚啊!”

“杨清,你继续走的话,我就这么大喊了啊!把魔教的人都引过来杀我,我还不能动。到时候就是你害死我的,你……”

各种胡言乱语,杨清也没有为她稍微停一步,眼见他都快走出她的视线了,望月心中焦急,无法诉说。他也是个性子坚定的人,做了什么决定,那就是什么决定,不为旁人而改变。

这种太坚定的人,太讨厌了……

望月深深呼一口气,被他气到极点,爆了粗口,“杨清你他妈给老娘回来!”

青年的背影僵了一僵。

杨清:“……”

回过头来,颇为吃惊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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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吃惊地看着树洞中坐着的双目赤红的少女。她眼中的火焰,几要焚烧了他。如果她能动,肯定恨不得掐死他。

青年慢慢微笑,眷恋地看她明媚的面容,心想:我多能耐啊,能让望月爆了粗口,能让她说脏话。

对待感情,我是很自私的。我就是想她喜欢我,更喜欢我,最喜欢我。爱上我,一直爱上我。

不要只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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