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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三堂姊说的话也有道理,能以一技之长让大公主刮目相看也不算全无收获。

……

翌日一早,养精蓄锐的齐王直到日上三竿还没动静,其他人却早已出发了。

太子和豫章王等一干宗室子弟带着众多侍卫去狩猎,去的是有猛兽出没的深林。

大公主本来也要与他们同去的,但皇帝发话让她照顾阮氏姊妹,她只能望洋兴叹,带着他们去了最安全的猎场。

这里林木较为稀疏,只有一些狐兔之类的小猎物。

大公主骑着马在山林里转悠,侍卫们放鹰逐犬,忙活了半日,也只打了几只野兔和两头狐狸。

一想到接下去几日还要带着这两个累赘,大公主的脸色便有些不太好,对着太子妃和阮六娘也没了耐心,懒得与他们多说话。

不觉亭午,大公主在林间找了块空地,叫侍从们设了席榻,张起步障,招呼太子妃和阮六娘用午膳。

在山林中一切只能从简,他们携带的也都是冷食,阮月微身娇体弱,肠胃格外娇嫩,只觉那些干粮脯腊难以下咽,勉强吃了几口,便道饱了。

大公主知道她娇气,也不勉强,自顾自喝酒吃肉脯。阮六娘也吃不惯冷食,但她有心讨好大公主,只好甘之如饴。

用罢午膳,阮月微问大公主道:“阿姊下午打算猎什么?”

大公主向来七情上面,不快道:“这里能有什么好打,有两只杂毛狐狸便谢天谢地了。”

阮六娘道:“这林子稀疏,没有大兽的藏身之处,民女从前随父兄打猎,总是去深山老林中。”

大公主一听来了兴致:“你们猎过些什么?”

阮六娘其实并未去过,只是听父兄谈论,但话已说出口,只能继续扯谎:“猎过野猪和虎狼,自然,民女只是跟在后头放了一两箭,是家父家兄射杀的。”

大公主却信以为真,看阮六娘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亲切:“没想到你看着柔柔弱弱的,胆子倒不小。”

阮六娘看了半日的冷脸,难得见着个青眼,顿时深受鼓舞,头脑一热便提议道:“下午不如去远一些的林子里……”

大公主正有此意,但她还记得要照顾柔弱的太子妃,为难地看了眼阮月微。

阮月微立即识趣道:“阿姊和六娘去吧,我骑射不行,就不拖你们后腿了。”

大公主踌躇道:“可我答应过阿耶要照顾好你们……”

阮月微扫了眼侍卫:“有那么多侍卫在呢,我坐在这里等你们便是,不会有事的。”

阮六娘道:“阿姊身子骨弱,骑了半日马,嘴唇都有些发白了,要不然妹妹留下陪你吧?”

阮月微推了推她的手:“你喜欢狩猎,难得来一趟骊山,自然要好好玩。你好好陪着公主便是。”

大公主一看弟妹的脸色的确不大好,可又不舍得为了迁就她放弃尽情狩猎的机会——驸马是个文弱书生,偏偏脾气大得很,平常她要去庄子上打猎还得哄他半天,难得借着秋狝的机会名正言顺玩一趟,自然要尽兴而归。

她没有迟疑多久:“阿阮先在这里歇一歇,若是身子不舒服,便叫侍卫们先护你回行宫。”

阮月微道:“阿姊放心。”

太子给她安排了三十来个侍从跟随,其中还有几个擅骑射会点拳脚的侍女,此地离行宫又没有多少路,完全不必担心。

大公主想了想,还是从自己公主府的侍卫中又分出一半,让他们护着太子妃,这才带了阮六娘和其余侍卫往猎场边缘疾驰而去。

待大公主和阮六娘一行走后,阮月微在林间坐了会儿,只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她一向喜静不喜动,骑了半日马已是疲累至极,午膳又没用好,腹中又冷又空,被枝叶间洒下的阳光一晃只觉头昏脑胀。

坐了约莫半个时辰,她已有些坐不住了,大公主和阮六娘却是一去不复返,连半个影子都没见着。

“娘娘脸色不太好,可是哪里不适?”一个东宫侍女道。

阮月微扶了扶额头道:“日头晒得久了,有些难受。”

侍女道:“娘娘要先回行宫么?”

阮月微迟疑道:“再等等吧。”

又等了两刻钟,还是没有大公主一行人的动静,天色却转阴,林间起了风,直往她衣襟里钻。

阮月微裹紧披风,仍觉寒冷,终于忍不住站起身道:“我们先回行宫吧。”

……

大公主驰猎一下午收获颇丰,一行人猎得好几条狐狸,三头鹿,五头獐子,还有一头野猪,野兔野鸡等不可胜数。

阮六娘的骑射虽然一般,但至少能跟上她,不至于拖后腿。

大公主看着天色向晚,意犹未尽地对阮六娘道:“今日晚了,阿阮还在等着,明日我们早些出发,务要玩个尽兴。”

阮六娘见大公主待她亲善许多,心中雀跃,顿觉一下午的尽心奉承不算白费。

两人骑着马带着侍卫,回到与太子妃分别的林地,却见林中空无一人,步障席榻也都不见了踪影。

阮六娘道:“堂姊定是等不及先回行宫去了。”

大公主点点头:“我们也回行宫去。”

她本该带着太子妃,却只顾着自己玩,到底有些惭愧,到得温泉宫,立即叫上两个侍卫,带了獐鹿去太子夫妇所居的少阳院。

到得殿外,太子一行刚回来没多久,正在庭中分拣猎物,预备给各殿送去。

太子看了看长姊,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阮六娘,诧异道:“阿阮呢?”

大公主愕然:“阿阮不是已经回来了么?”

太子脸色一变:“她不是一直和你们在一起吗?”

阮六娘只觉五雷轰顶,带着哭腔解释:“用罢午膳堂姊说她有点累,叫六娘陪公主去打猎,她在原地歇息……”

“她不曾回来过。”太子的声音都已变了。

大公主不由大骇,强自定了定神,对太子道:“二郎先别急,这里山林重复,便是附近的猎人也容易失路,我立即叫人去找。”

……

桓煊昨夜泡了半宿温泉养精蓄锐,一直蓄到亭午方起,索性在殿中用过了午膳才出门。

他离京三年,便有三年没来骊山打猎,这回带着鹿侍卫,又添了另一种乐趣。

为免人多碍事,他这回出行只带了十几个侍卫,架鹰的架鹰,牵犬的牵犬,侍卫们颇有眼色,远远地坠在后面。

他选了片人少猎物也不多的林子,与随随骑着马在林间缓辔而行,倒是比逐猎更惬意。

两人走走停停,累了便找片空地席地而坐,用些糕点脯腊。

桓煊心情上佳,一派宁谧祥和,懒得跟飞禽走兽过不去,眼看着一头母鹿从马前跃过,他举起弓,竟然又放下,就眼睁睁地看那小兽灵巧地蹿进林子里不见了。

而随随无时无刻不在揣测太子什么时候下手,也没什么狩猎的心思。

一眨眼半日过去,夕阳反照,远山苍紫,已是黄昏。

这次出来猎物没打多少,几乎都是侍卫的功劳。

桓煊看了看天色道:“不早了,回去吧。”

随随道好,两人并辔而行,行至半道,忽然听见一阵“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侍卫们立即举起弓箭,关六郎道:“前方何人?”

只听一人道:“我等乃是羽林卫,奉陛下之命找寻太子妃娘娘。”

桓煊脸色微变,顾不上鹿随随,一夹马腹,急驰向前,在那队侍卫前勒住马缰:“太子妃怎么了?”

为首的侍卫认出了齐王,向他行了个礼,言简意赅地把太子妃在山中走失的消息说了一遍。

桓煊问清楚阮月微是在哪里走失,便即掉转马头。

正要策马,却听身后有马蹄声,一转头,发现鹿随随跟了上来。

桓煊蹙了蹙眉道:“你先回行宫。”

随随却道:“属下随殿下一起去。”

“不必,你先回去。”桓煊冷冷道,阮月微突然走失着实蹊跷,他心里自然怀疑,但那是阮月微,便是龙潭虎穴他也得去。

随随却仍旧跟着他,执拗道:“属下陪殿下一起去,属下猎户出身,说不定能帮上忙。”

桓煊想到她孤身一人骑马回行宫也不安全,终是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