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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起了细雪,而omega并没有跑远,他穿着柔软的白色毛衣,很是显眼,就那么蹲在街边的水渠旁,痛苦地呕吐着。

他晚上吃的东西很少,这一吐,几乎也都是酒水,吐了几口就变成了干呕。

许嘉乐走过去也蹲了下来,关切地想要看他的脸,却被付小羽有些粗暴地推了开来。

“还难受吗?”许嘉乐低声说:“小羽?”

然而吐完了的omega转开头一言不发,坚决地不让他靠近,甚至手掌一直颤抖着,胡乱地捂在脸上,既像是在捂脸,又像是在捂嘴巴。

太痛苦了。

付小羽只觉得头和胃都在天旋地转,而更痛苦的,是在许嘉乐面前这样狼狈地吐。

他身旁的alpha一直被他推开,最终沉默地离开了。

他就这么蹲在冰天雪地里,忽然真的很想哭,脑子迷迷糊糊的,却在那瞬间回忆起了过去的事。

八岁那年,唐宁本来交往着的那个omega的哥哥得知了付景的事情,因此找到了他们家里,来劝付景离开。

那些人衣着昂贵,言辞斯文,倒没吐什么脏字,但是“你这样的人,嫁不进去唐家的”一句话激怒了付景,当场把那位alpha哥哥挠得脸上都出了血,但是自己也被揍了一拳,眼圈都乌青了,脸上还被泼了一杯冷茶水。

付景当然不是好惹的,就顶着脸上头发上的茶叶骑车去那位omega执教的学校,闯进教室里破口大骂。

这件事当晚就传遍了整个小城,唐宁丢尽了脸,当晚就来了他们家里提了分手。

女alpha带了一行李袋的现金,大概来时也是铁了心,把钱一放,说了声“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就转身要走。

付景扑过去,搏命一样抱紧了唐宁,他们的拥抱,一会儿像是撕打、一会儿又像是挣扎。

小小的付小羽就贴着墙站着,浑身发抖地看着这一切。

抱着抱着,付景的手悄悄地伸进了alpha的衣襟里。

他的父亲当着他面哭了,一边摸一边哀求:“姐姐,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求求你别丢下我。”

唐宁推了半天,最终却忍不住把付景推到了床上。

而付景最后做的一件事,是对他喊了一声:“你先出去玩一会儿,小羽,爸爸和阿姨说点事。”

付景以为还是孩子的他什么都不懂。

唐宁那天晚上走之前在平房门外看到了他,弯腰摸了摸他的脸蛋。

女alpha身上是栀子花的香气,他有些惶恐,又有些害怕,小声问:“阿姨,你会抛下我们吗?”

他还没长大,可他其实已经无形中体悟到了人生的残酷。

没有唐宁,他和他的父亲只是“那种人”。

唐宁脸上的神情又复杂又歉疚,过了一会儿,终于抱了抱他轻声说:“不会。阿姨会把阿景和你带回家。”

那天晚上,付景一整晚都躺在床上,神情很虚弱。

他想要上床和父亲一起睡,却被付景推了一下,说:“别用力挤我,疼。”

他有些担心,但随即却又被付景轻轻搂到了怀里,父亲的声音有些沙哑,可是却平静中带着兴奋:“小羽,爸爸以后能带你过上好日子了。”

他的父亲奇迹般地获得了胜利。

付小羽永远都记得那个夜晚,他逃出了房门,呆呆地坐在小平房外面的板凳上,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门的后面,是一个无比难堪的成人世界——忍耐、嫉恨、贫困、讨好、还有性。

欲望,像夜里的河流,急促而浑浊。

那就是他的启蒙。

……

他控制不住地吸了一下鼻子,再次抬起头时,发现许嘉乐又蹲在了他的面前。

alpha先递过来了一瓶矿泉水,然后又从塑料袋里递过来了一套从7-11买来的旅行装备用牙具——

付小羽蹲在水渠边刷牙时,许嘉乐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他真要强啊。吐了之后就不允许人接近了,是怕嘴里有味道吧。

许嘉乐忍不住这么想。

他从没怎么喜欢过要强的人。

可是不知为什么,付小羽蹲在那儿,红着眼圈捂着脸不让他靠近的样子,却让他心口漏跳了一拍。

付小羽漱完口之后,紧紧地攥着矿泉水瓶,就那么低着头蹲在原地,过了好久好久,他小声说:“好丢脸。”

他讲话时带着一点鼻音。

“是哦。”

许嘉乐说。

“他叫她姐姐……”

付小羽又嘟囔了一句。

他大概是真的醉了,甚至前言不搭后语,可是许嘉乐听得懂。

他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轻声说:“付小羽,你爸应该比你会撒娇。”

付小羽抬起头,那双圆圆的猫眼失去了往日的锋利,因为醉意变得湿汪汪的,一枚雪花落在了他的鼻尖,然后悄悄地融化了。

“是哦。”

他学着许嘉乐的语调,说。

我来了!最近不是一点点的勤劳而已!是很勤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