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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秦青的婚姻,吴曲显然更关心吴瑜的工作问题。

一回到屋内,吴曲就追问吴瑜被降职的原因,态度极其严厉。吴瑜低着头不敢答话,脸庞十分苍白。他的妹妹吴彩衣,他的母亲李茹,他名义上的父亲吴州,全都围着他小声地安慰。

乍一看,这一家五口还真的挺和谐。吴州非但不觉得屈辱,好像还有些甘之如饴。

秦青坐在一旁,支着额头,沉默不语地看着吴曲。

这人已经五十多岁,面相却不显老,身材不胖不瘦保养得宜,穿着昂贵的西装,打扮得风度翩翩。

然而在入赘秦家之前,吴曲只是个泥瓦工,高中都没读完就出来干活,每个月拿着少得可怜的工资,住在治安最混乱的贫民窟,养着一对懒惰的父母和一个无所事事的弟弟。

母亲义无反顾地嫁给他,甚至为了他一度与外公断绝关系。可到头来,母亲得到的是什么?是一颗毒药吗?

秦青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中几近暴虐的怒火。

他偏过头,不经意地看见了窗外那个巨大的摩天轮。它每日每夜都在旋转,点缀着五彩斑斓的灯光,远远看去像一个永恒不灭的彩虹。

它是这座城市最梦幻的建筑之一。母亲常常坐在秦青现在坐着的这个位置,专注地凝视它。

那时候,母亲心里在想什么呢?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幸福?她可曾怀疑过她最疼爱的侄儿侄女,其实是丈夫的私生子?她可曾怀疑过与她私交甚笃的弟妹,其实是丈夫的情妇?她可曾怀疑过这个幸福而又富足的家,其实早已经被掠夺一空?

她最好什么都不知道,否则她活着该有多痛苦?

牙齿咬合地太过用力,发出咯吱一声响。秦青立刻回过神来。

吴曲还在关心吴瑜的工作,鼓励吴瑜不要气馁,找到原因再做弥补。家里发生的最重大的事是秦青的闪婚,但吴曲偏偏可以把秦青完全抛之脑后。

秦青不得不承认,原来吴曲对自己真的没有感情。这个儿子,大概只是他谋夺秦家财产的一个跳板。

谁会在乎脚下的木板呢?踩断了拿去烧掉就是,就像母亲那样。

想到这里,秦青的心脏便撕开了一条血淋漓的口子。

但他脸上却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忍着恶心叫了一声爸。

吴曲偏头看他。

他劝说道:“你就别再逼吴瑜了,你没看见吴瑜很为难吗?外围那些人,说得好听是研究员,说得不好听就是临时工。一个打杂的临时工,哪有机会见到楚南溟?你叫他怎么弥补?”

这是劝吗?这明明是火上浇油!

吴曲的脸色变得更差了。吴瑜连头都抬不起来。

秦家的几个小辈常年被吴瑜压着,此刻都发出嘲讽的窃笑。

秦青揉着996的脑袋,慢悠悠地说道:“能在研究所里打打杂就不错了。说不定楚南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没辞退吴瑜。”

吴瑜握紧双拳,差点咬碎满口牙齿!

“爸,你说的对,学习成绩再好有什么用?人啊,还是得看命。”

秦青指了指自己高挺的鼻,笑着说道:“你看我。我什么都不会,成天只知道玩,但我就是命好,要什么有什么,想什么来什么。楚南溟一看见我就喜欢,非要马上跟我结婚,拦都拦不住。”

他摇摇头,叹息道:“学习成绩再好又有什么用呢?毕业了还不是给我这种人打杂的?”

这话说的诛心,把吴瑜气得脸都扭曲了。

吴曲笑也不是,怒也不是,整个人有些分裂。那些用来哄秦青的话,竟在多年后一语成谶。他精心培养的儿子大好的前途忽然毁了,刻意养废的儿子却过得越来越好!

难道真是命?

吴曲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吴彩衣和李茹互相看了看,眼里都带着浓烈的怨恨和不甘。

“二爷爷,秦氏的股价上涨了吗?”秦青看向身旁的老者。

中心城的股市二十四小时都在运行,只在周末休息两天。今天不是周末,可以一直交易。

“你的婚讯一出来,股价就蹭蹭地涨。”老者笑着说道。

“那就好。听说最近有人在收购你们手里的股份?知道是谁吗?”秦青又问。

“不知道是谁,那人藏得很深,找了好几个代理人。”

“你们没把自己手里的股份卖掉吧?”

“没有!秦氏是我们的根,谁会把自己的根子卖掉?”老人们连连摇头,神情坚定。

几个小辈互相看了看,面上不显,内里却心痛如绞。秦婉怡死后,外界都说秦青这个废物撑不起家业,于是公司股价也跟着大跌。他们都以为秦氏不行了,就偷偷卖掉了手里的股份。

卖的时候开价很低,和现在暴涨后的价格一比,简直是拿烧红的刀子割他们的肉!

秦青察觉到了几个小辈的异样,却没戳破。他起初也不知道是谁在暗地里购买秦氏的股份,只记得有这么一件事。

但现在……

秦青看了吴曲一眼,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不跟楚南溟结婚,秦青几乎没有办法破局。再这么下去,吴曲会以极低的价格拿下秦氏,然后把所有姓秦的人扫地出门,包括秦青这个亲生儿子。

敲骨吸髓,利用到死,赶尽杀绝,这是吴家人的风格。

秦青更为恶心,捂着翻江倒海的胃,问道:“律师来了吗?”

“我在。”一名穿西装的中年男人站起身。

“去书房公布遗嘱吧。”秦青率先朝楼上走去,众人连忙跟在他身后。吴曲、吴瑜、吴彩衣等一众姓吴的人,此刻都被排挤在最后。

无形之中,只在短短的十多个小时之内,秦青竟完成了从废物纨绔到秦家掌舵人的身份转变。

没有人觉得奇怪或者不满,除了吴家人。

“哥!”吴州颇为慌张地低喊了一声。

吴曲冲弟弟无声摇头,示意他不要乱了方寸。他花了二十多年把秦青养废,这孩子到底几斤几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以为傍上楚南溟就万事大吉了?想得美!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二楼书房,分别坐在长桌两边。

等吴家人到的时候,桌边已没有位置,他们只能拉来几张凳子,坐在后面。

吴彩衣知道自己是遗嘱受益人之一,眯着一双阴毒的眼,冷冷地看着秦青的背影。她很想知道,秦青听见遗嘱后会是什么表情。

他妈妈把最重要的遗产给了一个外人,他还能笑得出来吗?

【爸,别担心,还有我呢。我会把秦家夺过来。】吴彩衣拿出手机给吴曲发了一条短信。

吴曲默默看完,嘴角有了一丝笑容。

“律师,宣读遗嘱吧。”坐在主位的秦青扬了扬下颌,修长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怀里的猫。

乍一看,他还真有几分一家之主的气势。

秦家几位老人点点头,表情都很欣慰。谁说秦婉怡走了,秦家找不到有出息的后辈担当大任?秦青不就挺好?

律师打开遗嘱,开始宣读。

秦家的巨额财富一项一项都有归属。秦婉怡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并且从不吝啬付出。

吴曲得到了10%的股份和一半存款。吴瑜得到了一栋豪宅。李茹得到了一辆豪车和一箱珠宝。这些早已背叛了她的人,竟然一个个都能瓜分她的遗产。

他们吸干了她的血,把她杀了,最后还把她留下的东西据为己有!

秦青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心却在淌血。

妈,你傻不傻?他在心里无比悲哀地问。

“最后,秦女士把最重要的两份财产,分别给了秦青先生和吴彩衣小姐。秦青先生得到的是调香实验室和制香工厂,吴彩衣小姐得到的是秦氏香谱和种子库。请两位过来签字确认。”

律师话音刚落,书房里就响起了嘈杂的议论声。

秦氏香谱已经传承了几百年,被秦家人从旧地球带到新地球,继续传承下去。香谱中记载着秦家祖祖辈辈研发的数千个香水配方以及调香的秘密手法。

有人曾放言收购秦氏香谱,每一个配方的收购价均是数百万。

把整本香谱合在一起卖,其财富比得上一个中等豪门全部的基业。

由此可见,秦婉怡把多么不得了的一件宝物赠给了吴彩衣。

种子库对秦氏来说也是根基中的根基。种子库里收纳了秦氏祖辈从旧地球带来的数万种花卉和香料的种子。

思念故土是一种最难以割舍的情怀。是以,人类移居到新地球之后,对旧地球的东西就特别情有独钟。

秦氏生产的香水,采用的原料都是从旧地球带来的,满满都是怀旧和复古的味道。这让秦氏的产品尤其受到大众的欢迎。

到了新地球,很多花卉适应不了环境,产生了变异。过了一段时间,原有的香味就会消失。秦氏种子库里的种子用一点就少一点,完全保持原味的种子很难培育,往往是千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

原料的稀缺让秦氏生产的香水,价格也跟着高涨。一毫升香水等同于一克纯净能源石,这并不夸张,比这价格更昂贵的香水还有很多。

一直以来,秦氏的香水都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

如此重要的两份遗产,秦婉怡没留给儿子,反倒留给一个外人!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秦家长辈们脸色铁青,眼中冒火。

吴彩衣连忙走上前,接过了律师递来的文件,脸上流露出对秦婉怡的怀念和感激。但她睨向秦青的目光里却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与她比起来,秦青拿到的遗产就有些不够看了。香谱和种子库都是不可替代的无价之宝,调香实验室和制香工厂却是有钱就能盖的东西。

吴曲在秦婉怡跟前演了几十年的好丈夫,他从秦家挖到的钱足够盖十几家大型制香工厂。只要把秦氏香水的商标使用权从秦青手里骗过来,吴家人就能另立门户。

秦婉怡啊秦婉怡,你以为我拿了你的东西就会好好照顾你儿子吗?你太天真了!吴彩衣一边暗笑一边在文件上签了字。

秦青也签了字,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满的表情。

“这个婉仪!我跟她说了多少次,让她不要亲疏不分,她就是不听我的!”二爷爷愤愤不平地骂道。

“这份遗嘱不会是假的吧!”一名老妇人提出质疑。

“是真的,我这里有秦婉怡女士提供的录像。你们需要查看吗?”律师问道。

“放出来给我们看看!”秦家人一致要求看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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