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帝后交换身体后22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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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昨晚在琼华殿做的事情,椒房殿的近侍宫人们都曾经亲眼见证,今早听闻寿康宫传召便知不好,而事实也正如她们猜测的那般——
淑妃委屈哭诉,太后悍然出手,皇后竖着离开椒房殿,横着回来的。
几个体健的宫人将皇后从轿辇上抬了下来,送入内殿、脱去厚重的大氅和外衣之后,便发现她脊背上鞭痕淋漓,触目惊心,那鲜红的血珠沁出,染湿了雪白的中衣。
宫人们何曾见过这等场面,胆小的几个甚至忍不住哭了出来,既惊惧于皇后现下情状,又担忧自己受到牵连,被问罪投入掖庭。
关键时刻,庄静郡主出声稳定了人心,一边吩咐内侍去迎太医,一边吩咐人烧水取药,做好处理伤口的准备工作。
杜太尉横刀立马,征战多年,受过的伤不计其数,她很清楚应该如何处理和应对。
皇帝起初还在装睡,中途却真的晕了过去,太医诊脉之后,很快便得出了与庄静郡主一般的处理结果:外敷内服,双管齐下。
太医去小厨房亲自盯着煎药,庄静郡主带着几个宫人替皇帝宽衣,清洗伤口之后涂抹伤药,一切完成之后她打发其余人退下,自己静静守在床边。
没有人觉得不对劲。
只有庄静郡主知道,一切都变了。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每一寸她都是熟悉的,这具身体诚然是若离没错,但内里的人已经不是她了。
那个孩子更像她的父亲,热烈而执拗,倔强又刚强。
她最爱菊花,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
寄居在她身体里这个人做的事情,她到死都做不出来。
来到寿康宫之后,太后冷着面孔,居高临下的将若离近来的所作所为讲给她听,庄静郡主便觉事情有异,这不像是若离能做出来的事情,待见了人之后,她立即便知道,这个人不是若离。
若离只会叫她“娘”,从不会礼貌又疏离的叫她“母亲”。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她不是若离。
她是谁?
若离去哪儿了?
庄静郡主不露痕迹的打量这个隐藏在女儿身体里的人。
她矜傲又轻佻,身在寿康宫,却丝毫不露怯然,面对着太后的冷眼与怒斥,却并不觉惧怕。
她自私而傲慢,理直气壮的使淑妃颜面扫地,却诧异于淑妃的报复与随即而来的惩罚,看向淑妃的眼神气恼又熟稔,又有种被背叛的愤怒与无奈。
她一定是个长期养尊处优、居于人上的人,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生出那种愚蠢的想法,并且付诸实践——我可以肆无忌惮的侮辱别人,但她绝不能心生不满,妄图报复。侮辱也好,戏弄也罢,都是恩赐,你必须感恩戴德的接受,否则,就是不识抬举!
她显然曾经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与礼仪熏陶,却不曾读过《女则》和《女诫》。
庄静郡主想,或许“她”并不是个女人吧。
母女二人坐在轿辇之上,一道返回椒房殿时,“她”终于犯下了最致命的一个错误——用若离的身体,试探杜家对皇家的观感与态度。
以我们杜家的威势,何必看皇家的脸色?
仿佛是一道闪电划过脑海,对于“她”的身份,庄静郡主终于有了猜测。
再去想近来朝堂之上天子连连贬斥外戚,对杜家不复从前打压之态,还有皇后突如其来的宠幸与恩遇……
庄静郡主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呢。
陛下,你也有今天啊。
又有些欣慰——若离这个皇帝做得很不错呢,看样子太后和淑妃都不知二人交换了身体的真相,她居然把欧阳延这小子给笼络住了!
皇帝服药之后,躺在塌上沉沉睡去,庄静郡主则站起身,踱步到火炉前,让那暖热的温度徐徐烘烤着双手,目光随意的在寝殿内扫过,神情有些追忆。
她是在椒房殿长大的,后来先帝赐婚,也在这里出嫁,她虽然是郡主,婚礼仪制却比肩公主,再加上高宗皇帝在世时的诸多赏赐,她的嫁妆甚至比诸公主还要厚重。
许多人听闻这些旧事,总觉得高宗皇帝是将对于她父亲的看重与宠爱尽数倾注到她身上,下意识以为她小时候必然受尽万千宠爱,时常陪伴在祖父身边。
其实不是那样的。
事情的真相是,庄静郡主同高宗皇帝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是在元旦、冬至、万寿节这样的大日子里见了,也不过是按部就班的说几句话罢了,并没有什么感人肺腑的祖孙之情可以叙说。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寄人篱下,张皇后给她最好的衣食用度,一个月只会见她两三次,客套又疏远,祖父很少见她,外祖家的人想见也见不到,那时候她嘴上不敢说,心里是很委屈的——不是说父王是祖父最喜欢的儿子吗?
等庄静郡主长大一些之后才明白,高宗皇帝的疏远与冷淡固然有近乡情怯,但更多的其实是为了保全她,身为天子,他也会有无可奈何的地方。
而她在椒房殿长大,如张皇后所希望的那样,成了一个刻板又端肃的少女,她影影绰绰的发现了一些过往的真相,又惊惧于那之后隐藏的狂风骤雨,不得不让自己愈发沉默寡言。
父王文采骑射俱佳,是祖父最看重的儿子,尚且死在一场意外里,而她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姑娘,又有什么依仗的呢。
能活着就很好了。
那时候庄静郡主在心里对自己说,姜尚七十岁才出仕文王,你还这样年轻,为什么等不了?
炉内有明亮的火焰在闪烁跳跃,盖子掀开,新鲜的空气随之涌入其中,那火焰随之愈发激烈,像是熊熊燃烧的野心。
庄静郡主几不可见的翘起了唇角。
祖母,看起来,我好像是等到了呢。
……
皇帝在寝殿里昏睡了一整日,方才幽幽转醒,叫宫人侍奉着喂了一盏温水之后,近乎干涸的嗓子终于舒服了起来。
庄静郡主坐在一侧,眉头紧锁,神情担忧而关切:“若离,好些了没有?”
皇帝背上有伤,不能平躺也就罢了,侧躺着都不成,唯一可以的姿势就是王八一样趴着,只是没一会儿就觉手臂发酸,肩颈疼痛,试探着活动一下,却牵动了背上伤口,钻心的疼。
这滋味着实难熬,以至于皇帝想假笑一下,都未能如愿,到底记得这是杜若离的生母,现在等同于是自己亲妈,他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您觉得呢?”
庄静郡主松一口气:“没事就好。”
然后又道:“我心里边有些话不吐不快。”
皇帝:“……”
皇帝:“????”
不是,您哪只耳朵听见我说“没事”了?
怎么还带无中生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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