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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做戏,那就演到底好了。

芈秋自己就是打地府里出来的,知道人死后有灵这回事,要是等皇帝死了太过得意叫他看见,再阴差阳错的重开一世,那不是把杜若离和杜家人给坑了吗。

庄静郡主显然也明白她的意思——既然已经错了,那就干脆错到底吧,反正皇帝已经死了,往后的都是好日子。

芈秋假模假样的吐了口血,紧接着就用皇后丧仪为由举起了屠刀,占据要职却尸位素餐的老臣,屡有不法、声名狼藉的宗室,还有那些给脸不要脸的勋贵——

借着皇后薨逝的东风,芈秋直接一锅端了!

尤其是魏王,本来芈秋就馋他的封地和家财,已经差了人去寻他晦气,偏他还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在封地为非作歹的同时还敢慢待皇后丧仪,不一举把他收拾掉,芈秋都觉得对不起他!

芈秋举着屠刀杀了两个月,内库前所未有的充盈起来,朝臣们再上朝时都满脸菜色,战战兢兢,即便只是犯了一点小错,也忙不迭磕头请罪,惶恐不已。

到最后,还是因丧女而卧病的杜太尉强撑着上疏天子,奏疏中并不曾提及朝中诸事,只说他夜来有梦,见到辞世的女儿,希望陛下准允杜家以祭奠皇后的名义在京中修建一座女庙,收容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女,为大行皇后积德祈福。

芈秋欣然应允。

这场政治风暴终于因此落下了帷幕。

……

皇帝死后,小公主便被芈秋接到了宣室殿去亲自抚育。

她虽然年岁尚小,却好像也隐约知道了些什么,每每到了深夜,便啼哭不止,乳母们唯恐天子被哭声惊扰,因此心烦,不曾想对方起身之后却是和颜悦色,将公主接到怀里,逗弄着哄她入睡。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小公主终于安心起来,再无深夜啼哭之事。

跟皇帝不一样,泰山公主是个很健康的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足有八斤六两,宫里养的精心,她白胖又健壮,是很活泼大胆的性格。

皇后新丧,群臣眼见天子因为丧妻之痛而举起了屠刀,哪敢轻言册立继后之时,撺掇着徐太傅去上疏,后者也是连连摇头,说还是等过了孝期之后再说吧。

后宫没有嫔御,庄静郡主入宫便方便些,芈秋抱着肉呼呼的大胖闺女,同她道:“朕素日里朝政繁忙,难免无力教养公主,至于乳母们,再过几年也得送出宫去,朕盘算着还是得有几个知根知底的在身边照顾着她才好。”

庄静郡主闻弦音而知雅意:“从前皇后身边的几个婢女,做事向来妥帖,因是陪嫁用的,也读过几年书……”

她说的是从前杜若离的陪嫁丫鬟,只是后来帝后失和,杜若离感知到了即将迎来的悲剧命运,不愿叫几个婢女陪自己一同赴死,便先一步将她们遣出宫去了。

芈秋拥有杜若离的记忆,知道那几人品性俱佳,这才说起此事来。

庄静郡主便叹口气道:“皇后不愿耽误她们,早早送出宫去,叫臣妇为她们寻个好人家,只是她们性子都很执拗,坚决不肯,若知道陛下有意叫她们入宫来看护公主,必然是愿意的。”

此事便就此敲定了。

几个陪嫁婢女是家生子,打小都是跟杜若离一起长大的,被送出宫后忧心不已,庄静郡主倒是想给她们说亲,只是她们都坚决辞谢了。

自家小姐出身这样尊贵,嫁的又是天子,尚且在婚姻中备受蹉跎,更何况是她们!

此时再听庄静郡主说天子有意叫她们入宫去照顾公主,几人都忙不迭的应了,一是入宫之后便可梳起头发来免于婚嫁,二来也可照拂年幼失母的小公主。

虽然后来那段时间,外人都将天子夸得千好万好,但她们在椒房殿时,都是亲眼见过天子是何等倨傲冷漠的,实在难以想象他会转了性情,对皇后一往情深。

再则,天子没有皇子,早晚都是要续娶的,若是宫中有了新的女主人,小公主说不定就要被欺负,她们都是先皇后身边的人,在旁边陪着,继后总要忌惮几分。

芈秋也能猜得到她们在想什么,利落的给了个女官出身,叫在尚宫局挂个职——公主将来是要做储君的,身边没几个靠得住的亲信可不成!

后宫无人,纷争便接近于无,芈秋将一干事项料理清楚,转头便将心思投到前朝上去了。

……

在若干家勋贵的慷慨解囊之下,航海巨轮很快就下了水,窈娘辞别兴平侯夫妇,率领八千水军精锐扬帆远航。

出发那天,芈秋白龙鱼服出宫相送,待到那数十艘巨轮经由渭水远去,也不曾急着回宫,而是带着人在改头换面的长安城中闲逛。

为不妨碍巨轮出海,素日里往来渭河的各类船只都被禁止下水,待到巨轮离去,方才三三两两重新出现在水面上。

或大或小的蒸汽船载着或粮食辎重,或南北货物往来河上,黑烟伴随着水浪滔滔不绝,再远些的地方,水泥路一直铺到了民科大学的门口,旁边女太学院隐隐有读书声传来。

目光往街上去看,行人中女子的数量似乎多了些,甚至不乏有骑着高头大马、大大方方袒露面容的贵族女子在仆从们的陪伴下过市。

初次进入长安的外乡人看着这一幕,有的惊奇不已,说见了西洋景儿,有的连连摇头,说世风日下。

这是个割裂的世界,文明与野蛮并行。

但这个世界的的确确在慢慢变好。

工厂的出现和手工制造业的发展,使得女性不必再被束缚在家里,毕竟新兴产业的出现,极大的降低了对力量的需求,转而对操作的精细度提出了要求。

而对于真正的底层百姓而言,那些女人不能抛头露面的陈词滥调,绝对比不上做一天工之后得到的一吊钱。

贵族阶级对于自家女儿的束缚也在减轻,尤其是勋贵人家出身的女孩儿。

要知道——她们将来是有可能继承爵位,承担起家族未来的啊!

再去学妇德妇言妇工那一套,用三从四德给她洗脑,万一真给洗成了傻子,把娘家的东西都扒拉给倒插门的女婿怎么办?!

非得叫她自己立起来不可!

既然如此,那就必然得打破这个时代给女性打造的精致牢笼。

但这也只是在长安。

芈秋清楚的知道,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该看的都看了,她翻身上马,吩咐侍从:“回去吧。”

……

顾大学士刚把民科大学的事情办妥,吴大学士刚把女太学院的工作忙完,眼见着能歇一口气,卷王徐太傅就把他们俩一并带到漩涡里边儿去了。

“巨轮顺利出海,老臣幸不辱命,只是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还远远不到能够松懈的时候!”

徐太傅干劲十足:“自打水泥出现之后,老臣就盘算着修路,不仅在长安修,还要修满天下!”

他把自己带来的地图一展,兴冲冲道:“各处要道自然不必说,若有战乱,又或者救灾之事,朝廷官兵可以第一时间驰援,至于富裕些的郡县,却可以使商家巨富出钱主持此事,毕竟路一旦修成了,他们受益最大,再偏远些的乡村……”

说完就把顾大学士提溜出来了:“要说谁适合主持这事儿,还得是顾大学士!”又是一连串的好话丢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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