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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三天的对阵下来,湖州连斩三将,士卒气势已盛,已经到了该一试身手的时候。

等到了这天晚间,三州联军扎寨歇息之时,便有一支奇军自城墙之上悬绳滑下,趁其不备杀进敌营放火,待到敌营大乱之后,城门打开,养精蓄锐一日的精兵们趁势杀出。

这一仗从天黑打到了第二天日出东方,三州联军本就疏于习练,又连战连败,军心溃散,加之夜色深深,不辨敌我,被打了个落花流水,不得不颓然投降。

赵宝澜将三州领军之人擒下,怀柔劝降士兵,吩咐分而化之,初有结果之后便主动出击,令麾下士卒换上三州士兵的衣服,假冒敌军,由左右护法等可靠之人率领,直取对方城池。

她在湖州等了一日,清扫战场,处置敌将,第二天清晨便接到了三方的飞鸽传书,道是大功已成。

赵宝澜见信大喜,写信将这消息告知兄嫂,又将湖州诸事托付给宝蝉和州郡官员,自己则带着一众亲兵,催马疾驰往距离湖州最远的宣州去。

赵德苻这日刚看完军报,便听人说湖州那边送了密信前来,展开瞧了一遍,不禁满头黑线。

申氏在侧,不禁担忧道:“难道是宝澜出事了?”

“不,”赵德苻说:“她前前后后拿下四个州郡了。”

申氏:“……”

申氏骄傲至极,与有荣焉:“我们崽真是太棒了,嫂嫂为她骄傲!”

赵德苻:“……”

赵德苻听得失笑,自豪之余,又有些不安,起身走到大殷疆域图前,端详道:“信上说她打退三州联军,亲自往宣州去了……宣州,那地方距离金陵太近了,实在是有些危险,若是有个万一,你我鞭长莫及啊。”

申氏道:“你这便是杞人忧天了,你想得到,难道宝澜想不到?她又不傻,知道趋利避害的。”

这话说完,两人齐齐反应过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这个死孩子不会兵行险着,用自己做饵去钓鱼吧?!”

赵德苻想到这儿,不禁心头一跳,赶紧调兵遣将,疾驰往宣州去增援,只是终究晚了一步。

从他们夫妻所在到湖州便有三日之遥,若是往宣州去,须得再加两日才行。

整整五日时间,能改变的事情太多了。

之后他们再接到的消息,便是朝廷派兵围困宣州,赵宝澜深陷其中。

赵德苻听闻此事,眉头便拧个疙瘩,虽觉忧心,只是却也相信自己小妹的能力——就算是时局不济,以她的能力,逃跑总是没问题的。

他扭头一瞧,却不见妻子,回府去一瞧,便见申氏正在收拾包袱,见他回来了,说:“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可巧你先一步回来了,宝澜被困在宣州,我实在是不放心,得去看看她才行!我们可怜的乖崽,大概都没遇见过这种事呢!”

赵德苻:“……”

赵德苻劝慰道:“离得这么远,等你到了地方,还不定局势变成什么样子呢。”

“那怎么办?把我们可怜的乖崽一个人丢在那儿吗?我的心可没有那么狠。”

申氏背上包袱,说:“我得去看看乖崽,我必须去看看她,那孩子肯定被吓坏了,唉!”

“……”赵德苻无措的看着她,说:“那,一路小心?”

“嗯,你也是。”申氏同他道了别,背着包袱出了门,转头觉得不对,又转个身回去,一拳将赵德苻打倒在地。

“我们乖崽现在这么危险,你这个当哥哥的还不慌不忙的,什么东西!He——tui!”

“……”赵德苻:“?????”

赵宝澜离开湖州之时,便将计策原委讲与宝蝉等几个心腹,叫他们届时无需慌张,先叫朝廷围困宣州,假意拖延消耗地方兵力之后,再同周围三州联合反包围朝廷兵力,届时将其一网打尽。

这法子听来虽险,但胜算极大,就算失败了,赵宝澜也自有脱身之法,堪称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一切都按照她的设计按部就班的进行,只是有些事情,却是无法提早预测的。

赵宝澜吩咐城中将士压制实力,将分寸拿捏的刚刚好,敌方等闲攻破不得,拼尽全力之时又能够摸一摸胜利的边儿。

就差那么一点,再拼一次说不定就行了,这时候撤军,谁都下不了这个狠心。

万一能成了,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可若是灰溜溜的回去,要吃排头不说,一路上人吃马嚼的,可一点都没少耗费,无功而返,又该怎么交差?

赵宝澜不急不忙,叫人拿捏着火候,自己也适时的出战了几次,假意带了点伤,之后便只白着脸在城墙上观战,再不出城了。

这么过了几日,朝廷来军被吊在这儿舍不得走,赵宝澜眼见着跟宝蝉他们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心里边的泡泡就美滋滋的冒的越来越多。

直到这天清晨,左护法匆匆忙忙的前去回禀,急声说:“宫主,来了!援军来了!”

“来了?!”

赵宝澜着实吃了一惊:“怎么这么早?!”

左护法被她问的一怔,茫然道:“可是真的来了啊,就在城外,您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赵宝澜登上城楼,便听城外杀声大作,鼓声震耳欲聋,仔细一瞧,便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几支援军,已经同朝廷来军战在一起。

左护法道:“宫主,现下如何是好?”

赵宝澜见那几支援军声势赫赫,全然有压倒朝廷来军的态势,再不迟疑,当即便道:“传我军令,出城决战!”

左护法应声而去,城头击鼓出声,与此同时城门大开,城中士卒手持兵刃杀将出去。

赵宝澜再没有做戏的心思,骑马出去,正瞧见了一张雪白妖异的俊美面庞,心下又惊又喜,扬声道:“小师叔!”

沈飞白身在乱军之中,衣袍却洁净如初,不染一丝血色,向她微微一笑,纵身杀入朝廷来军之中。

赵宝澜心知他身手当世无二,并不担忧,定下心来身入军中,指挥士卒排兵布阵,应对来敌。

战事进行到后半段,局势初步稳定下来,赵宝澜长戟取了一名敌将性命,却正瞥见一名此时应当身在湖州的赵家亲兵。

她三两下将身边敌军拨开,催马过去,扬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那亲兵道:“属下是同空明法师一道来的!”

“啊?!”赵宝澜大惊失色:“空明法师也来了?他在那儿?!”

亲兵道:“空明法师听说您失陷在宣州,一意决定来此寻您,我刚刚还在那边见到他……”

空明来了?

空明居然来了?!

那亲兵指了个方向,赵宝澜道一声小心,便催马朝他所指的方向去了,兜兜转转寻了半刻钟,终于找到了身披黑袍、面色冷凝的空明。

她将往这边涌来的士卒逼退,道:“简直胡闹!你一个出家人,到这儿来做什么?!”

空明双目紧紧地望着她,眸底情绪剧烈跳跃几次,终于搭住她的手,下定决心道:“我将蓄发还俗,宝澜。”

赵宝澜心下愕然,当场便愣住了。

空明目光沉静,向她微微一笑。

角落里一个士兵见那二人出神,悄无声息的靠近过去,恰在此时,一柄长刀在半空中打个转,将他斩于马下。

成星卓阴沉着脸近前,怒喝道:“傻愣着干什么,等我明年今天给你们上坟?!”

赵宝澜:“……”

赵宝澜弱弱道:“你,你怎么也来了啊。”

成星卓冷笑道:“我再不来,头顶的帽子都有三米高了!”

赵宝澜远目,彷徨道:“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相聚只是短暂一瞬,几人旋即便杀将出去,如此过了半个时辰,乱战结束,总算有时间聚在一起说说话了。

沈飞白神情寡淡,两手抱胸,一言不发。

空明组织军医为受伤将士包扎,没主动往这边来。

成星卓面色阴沉的坐在一边,对郑闹闹进行死亡凝视。

“啊,”赵宝澜无措的挠挠头,小声说:“都来了啊。”

“是啊,”沈飞白淡淡道:“连霍铎都派人过来了,他可真是捧场。”

“……”成星卓脸上又是一绿:“霍铎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是我知道的那个霍铎吗?!”

“没错,”沈飞白盯着赵宝澜,说:“就是他。”

“还踏马是个外族的?!”

成星卓气个半死,说:“郑闹闹,你是想上天吗,嗯?是不是想上天?!”

赵宝澜低着头不敢说话,哽了半天,才弱小可怜又无助道:“我应该不是唯一一个爱上好几个男人的女人吧……”

“是,你就是!除了你之外,谁还有这个本事?!”

成星卓怒目而视,恨铁太成钢道:“郑闹闹你个小王八蛋,别人都是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你踏马的端着碗满世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