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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沅心头一松,也不敢表露出来,扭过脸,又要去倒。

手腕倏然被拽住,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若还是这般喂孤,那就别倒了。”

“……”

顾沅定了定心神,回头看他,“那我……我换个法子。”

裴元彻松开她的手。

第二杯酒,顾沅叼着酒杯,凑到他唇边,见他眼底灼热的笑意,她脚指都不由得绷紧。

这杯酒,裴元彻又喝了。

第三杯她故技重施,凑了过去,他又不接了,“再换个。”

她脸颊愈烫,只觉得这人实在恶劣。

可她这会儿也是骑虎难下,总不能按着他的脑袋,强行给他灌下去——虽然她很想这么做。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她把心一沉,端起酒杯,将酒含在口中,樱唇印上了男人的薄唇。

裴元彻眸色深暗,喉结上下滚了滚,搂紧了她的腰。

这法子效果极佳。

一杯又一杯酒喂下,到最后一壶酒没了,男人还意犹未尽,啃着她的脖子,嗓音沉哑道,“下回多备些。”

顾沅扯了扯嘴角,敷衍的嗯了一声。

“酒喝完了,该吃些别的了。”

说罢,裴元彻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往床边走去。

顾沅心慌,这药效怎么还没起?他竟然还有力气抱她?不会还得与他痴缠吧?

她试图拖延,可这回男人像是耐心耗光般,不由分说的扯下幔帐。

衣衫渐渐被丢到地上,帐内气温节节攀升。

顾沅的心情愈发的沉重,眼眸闭着,强耐着扇他巴掌的冲动….

就在俩人即将赤-诚相对时,男人捂着头,低喃了一句,怎么这般困。

话音一落,他栽在了顾沅身上。

那一瞬,宛若拨开云雾见月明,顾沅几乎喜极而泣。

“殿下,殿下?”

她试探的喊了两声,男人没有回应。

不敢再做停留,顾沅将他推开,穿鞋下床,又将幔帐放下,快步走向门口。

秋霜守在门外,见顾沅开门,面色微诧,又见她衣衫有些凌乱,雪白肌肤上带着吻痕,也不敢多瞧,忙垂下头道,“太子妃有何吩咐?”

顾沅用承欢过后的语调慵懒道,“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顿了顿,又补充道,“将浴桶抬到后院那间屋子里,殿下睡下了,莫要搅扰他歇息。”

秋霜忙应下,心里还想太子妃真是体贴。

这边顾沅回了屋,也没喘口气,便急忙换上早就准备好的粗布衣裳,又罩了一件宽大的衣袍,将那系在腰间一圈的软包袱遮住。

等热水备好,她就裹紧外袍,往后院小屋去了。

看着那热气氤氲的浴桶,顾沅淡淡对秋霜道,“你在外候着吧,我想自个儿泡一会儿。”

“是。”秋霜退下。

门一关上,顾沅深吸一口气,忙收拾了起来。

头发挽着寻常农妇的矮髻,用一块粗布包起,又拿出小镜子,开始捯饬这张分外显眼的脸。

烧掉的纸灰与鹅黄粉搅拌,涂在皮肤上又黄又黑,还有种凹凸不平的粗糙感,眉毛加重画粗,点斑,画黑痣,法令纹,唇下还贴了一颗大痦子……总之怎么丑,怎么糟蹋。

看着镜中这张脸,顾沅心思稍定。

将路引等细软贴身藏好,衣衫放进包袱里,稍调呼吸,她对门外喊道,“秋霜,你去厨房,让人熬一碗燕窝粥,我有些饿了。对了,你顺便去箱笼里找一瓶玫瑰花露来,我待会儿要用。”

这几日太子妃不是一直用茉莉花露的么,怎么突然想用玫瑰的了?而且她们搬到这小院来,有带玫瑰花露么?

妆奁箱笼这些大都是谷雨收拾的,秋霜记不太清楚,心头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多言,忙转身去了。

顾沅快步走到窗边,见秋霜离开了,且后院门前再无人把守,有些喜悦的捏紧了手指。

折返回另一边的窗户,她取下灯盏,一点一点将屋内点燃。

看着渐渐燃起来的火势,顾沅挽着包袱,毫不犹豫的从侧边的窗户爬了出去。

竹林后,有个狗洞。

可以说她之所以选择买这套宅子,除了地理位置,便是因为这个狗洞。

每往那狗洞多跑一步,顾沅的心跳就越快,咚咚咚的,震动着她的耳膜。

她跌跌撞撞的跑着,周遭一切都静止一般,只有她的呼吸声。

脑子里有个声音不断响起,跑,跑出去。

在钻出那个狗洞,看到不远处运河上飘着的花灯时,那一刻,顾沅鼻子一酸,泪水几欲夺眶而出。

她跑出来了!

不敢多作思考,她挨着墙根,快步往运河明亮处走。

行至码头,放水灯的人虽然比开始少了,但依旧热闹忙碌。

顾沅按照之前从山羊胡子那里打听的消息,找到了一艘船头挂了两盏灯的客船,得知船是前往滁州方向,且半个时辰后便会船,她心下思索着,滁州虽与她开始想的路线不同,但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能越快离开扬州越好,等到了滁州再作打算也不迟。

她交了钱,上了船。

船上已经坐了七八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顾沅看到后排有一个怀抱孩子的中年妇人,便挨着坐到了她身旁。

那妇人怀中是个约莫三岁的小男孩,正窝在母亲的怀中睡得正香。

顾沅看着这孩子,不由得想到前世她的两个孩子。

从前,她也会这般抱着他们,哄着他们入睡的。

那妇人见她看孩子的目光温柔,又见她皮肤粗糙黑黄,看年岁应当也是当了母亲的,便主动与她攀谈起来。

顾沅压着声音,也与她就养孩子的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有个人说话,她也能少些紧张和焦虑。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那船夫弯腰去解绳索,边中气十足的喊道,船要开了。

刹那间,一阵强烈又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粗布袍袖下,顾沅纤柔的手指难以控制的颤抖着,她闭上眼,努力将眼泪憋回去。

太好了,总算能离开了。

她终于自由了。

就在船即将离岸时,码头上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那船夫探头,眯眼瞧了会儿,摇头嘟囔道,“真是怪了嘿,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