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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彻颔首,无奈的扯了下嘴角,“别说你不敢,就连孤也不敢。何况她如今还怀着身孕……孤作为过来人,给你个经验之谈,轻易不要招惹女人,尤其是怀孕的女人。”

谢纶心道,你都被媳妇扎得吐血了,还来教我经验?面上却是一本正经,颔首道,“是,臣谨记。若公主嫁过来,臣定不会惹她生气。”

裴元彻点头,又敛眸,沉声道,“孤此番亲来肃州,除了劝说太子妃与孤回长安,还有一事。”

见他语气变得严肃,谢纶也下意识挺直腰背,“何事?”

“借兵,救驾。”

谢纶微愣。

裴元彻慢悠悠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再过不久,长安将起叛乱。”

谢纶皱眉,“殿下如何得知?”

裴元彻没说话,只撩起眼皮看他,狭长的风眸深邃,薄唇掀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谢纶一顿,旋即明了,“殿下您这是……”

裴元彻也不跟他弯弯绕绕,肃声道,“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这一世,他没那闲心陪他的那些兄弟慢慢玩,也没那样宽容留着他们一条性命。

反正都是要收拾的,不如一次性收拾个干净。

谢纶惊愕,沉吟一阵,看向裴元彻,“殿下与臣说这些,就不怕臣生出二心?”

裴元彻面不改色,眯起黑眸,上挑的嘴角噙着笑意,“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端起手中茶杯,举到谢纶面前,“来,以茶代酒,喝一杯。”

迎上裴元彻那锐利的目光,谢纶心念定下,端起酒杯,“臣敬殿下。”

君臣之间既已挑明目的,便不再客套,直接聊起接下来的安排。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

眼见窗外天色转暗,壶中茶水也换过两轮。

裴元彻收住话题,神情愉悦道,“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孤与太子妃约好,晚上陪她用晚膳,便先走一步,咱们明日再谈。”

太子和太子妃这是和好了?

谢纶心中好奇,面上却是一片恭谨,起身道,“臣送殿下。”

裴元彻这边起了身,走到门口,看到外头捧着匣子站了一下午的内侍,恍然记起一件事来,转身对谢纶道,“对了,还有件事。”

谢纶脚步顿住,就见裴元彻挥了挥手,示意那内侍上前。

“这些奴才一直落在后头,今日才赶到。这里头是景阳让孤带给你的礼物。”

“公主?”谢纶清俊眉眼间露出诧异之色,心底是一阵惊喜。

裴元彻也有些好奇,之前景阳还哭哭啼啼不愿意嫁给谢纶的,怎的现下又给他送礼物了。

这女人心,果真是海底针,猜不明白。

“你不打开看看?”裴元彻问。

谢纶,“……”

虽有些不乐意与人分享,但想想这是未来的大舅子,还是应了一声,伸手打开那匣子。

只见那精美的紫檀木匣子里,放着一双簇新的靴子。

白底皂靴,面料厚实,走线平整,乍一看朴实无华,仔细一看,的确也没什么花纹。

饶是这样,裴元彻瞧着心底还是有点怪不得劲。

景阳与谢纶这一世才见两面,她就知道给他未来夫君做靴子了。可他和顾沅两辈子夫妻,同床共枕不说,孩子都有了,她却从未给他做过什么,别说靴子了,一个香囊、一条帕子都未曾有。

之前在扬州逛布庄,她给他挑了布,说会给他做新衣裳过生辰,他心里欢喜极了。

不曾想那些布还在,她人直接跑了。

两厢一对比,裴元彻看着那靴子,叹道,“景阳真是长大了,还知道做靴子了。”

谢纶拿着靴子正美,听到太子话中藏不住的酸,更乐了,夸道,“公主的手艺真不错,这靴子很好,厚实耐寒,这会子穿再合适不过。”

裴元彻,“……”

不就是一双靴,至于么。

那捧匣的内侍是景阳宫里的,听到两位爷的话,弯着腰,悻悻解释道,“回太子爷、国公爷,这靴子不是公主亲手做的。”

裴元彻,“……”

谢纶,“……?”

感受到两道迥异目光在脑袋上扫射,其中一道仿佛要刺穿头皮,内侍战战兢兢描补着,“公主让奴才带话,她说她手笨,做不来靴子,就让她身旁宫女代做。但靴子上的图样是她亲自绣的,让国公爷您别嫌弃……”

绣了图样?

谢纶拿起靴子瞧了瞧,这才发现,两只靴子靠里边,一边绣了一只……兽?

他努力辨认无果,问着身侧之人,“殿下,这绣的是?”

裴元彻看了眼,也费解,“怎的绣了两只狗?而且还绣在朝里侧?”

内侍惶恐答道,“这……公主说绣的是麒麟来着。绣里侧是因为她绣的时候弄错左右,时间紧迫,也来不及再改,便将错就错了。”

谢纶垂眸,看了看手中的两只靴子,再看了看那面对面的两只傻狗…麒麟,陷入了沉默。

裴元彻抿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好歹是她一片心意。”

谢纶,“……”

你嘴角的笑容好歹藏一下?

裴元彻抬手掩唇,轻咳一声,“好了,你试试大小合不合适,孤先走了。”

他抬步就往外走。

这样的趣事,不能他一人乐,得赶紧回去讲给沅沅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