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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滢没说什么,复而打量大嫂的脸颊,问:“最近大嫂可会觉得脸上干燥或有灼痛的感觉?”

温杏摸了摸自己那略显粗糙的脸颊,琢磨着是因最近变天而变得干燥粗糙了。

“天气变了,确实有些干燥,也有些疼。”

“那大嫂还真得试一试了,试好了之后还得与我说一说这面脂的效果。”

刚刚还在拒绝的温杏,听了弟妇的话后,松了口:“那就给我挖一点点吧,不需要一罐那么多的。”

“不仅大嫂要用一用,就是大兄和伏安,阿娘都得用一用,瞧一瞧这效果如何。若是效果显著的话,我才有底气与别人谈价钱。”

说起价钱,虞滢还得去算一算这不到十四罐左右的面脂成本。

与大嫂说一会话,虞滢便回屋计算了。

因药材用量少,所以从罗掌柜那处购来的药材用了三文钱左右的成本,她的那些药材成本也相对低一些,也就算做四文钱。

而熬做猪油的猪肉五斤左右,十二文一斤,那么就是六十文。酒的话是八文钱左右。

而竹罐是自己做的,这一笔虽然省去了,但却是实打实的人工,这个先不算,这十三罐多共花去了八十三文。

而每人五文钱的工钱,算是五个人,那就是二十五文。

算下来,拢共一百多文,每罐约莫七八文的成本。

七八文的话,要是放在玉县卖,最起码要十五文一罐。

也就是说这十三罐能挣个九十文左右。

可若是送到苍梧县去,更能进得了医馆,远远不止这个数。

而且若在玉县支个摊子卖,一天也不知能不能卖出五罐。

万一寻常面脂只需几文钱,而她一个小摊子却卖十五文,还不一定能卖得出去。

虞滢暂且不了解玉县面脂的行情,她还得去玉县了解了解。

面脂做好后,虞滢给大嫂和罗氏都分了一罐,然后自己也留了一罐,那半罐则给了伏危。

罗氏的小屋里头,虞滢给大嫂和罗氏,还有小伏宁都抹上了面脂。

几人因脸颊有些许的皲裂,所以涂抹上去的时候都有些刺疼。

虞滢与她们解释道:“这是正常的,多涂抹几回,待皲裂好了之后,就不会再疼了。”

温杏闻到了淡淡的清香,再看向竹罐中那凝固后变得晶莹明黄的面脂,说道:“要不是亲眼看着弟妇熬猪油,我都不知道这面脂是用猪油做的。”

虞滢轻嘘了一声,提醒:“莫要与旁人说是用猪油膏做的,我们寻常人不在意,但那些有几个银钱和身份的人会在意的。”

方子这一事因他们也不知是什么药材,又有多少的量,虞滢也不用特意嘱咐他们。

只是这猪油膏的配料,虞滢还是觉得叮嘱一下为好。

温杏闻言,点头道:“猪那么脏,我听大郎说那些士族豪强都嫌弃猪肉,要是被他们知晓是猪油做的,估计不大会愿意抹。”

虞滢正是这个意思。

“以后每日早晚都涂抹一遍,手脚都摸一摸,毕竟自家做的便宜,也不用担心用完之后没了。”

罗氏用过好东西,可却也吃了二十年的苦,早已经把大家闺秀的气质给磨没了,所以还是小心翼翼地盖上竹盖,说道:“这可是稀罕物,得仔细些用。”

虞滢见此,也没有再劝什么。

这时,伏安从外头跑了进来,兴奋的喊道:“何家爷爷和何大伯,还有何二叔回来了!”

虞滢闻言,即便不是自家的事,但心头也松了一口气。

当初在采石场接回大兄大嫂的时候,看见何二郎与何叔何婶相见的场面,她心里头也是万般感触。

大兄在书中是被石头砸死的结局。时下虽然把大兄接出来了,但也不知还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如今何二郎回来了,自然也心安了。

虞滢与罗氏大嫂都出了屋子,打算去何家瞧一瞧。

可没想何家的人却是直接来了伏家。

虞滢也见到了何二郎。

比起三个月前见的那一回,何二郎更黑更瘦了,双眼也凹陷了进去,显然这几个月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再因最近变天了,他脸上和手上都皲裂得严重。

伏家院子外头因何二郎回来了,所以也来了好些瞧热闹的人。

毕竟陵水村又一个能从采石场回来的人,怎么可能不稀奇?

见外边围了人,大家伙都入了窄小的饭厅。

才入饭厅,何二郎就直接朝虞滢跪下,把虞滢直接吓得一惊。

“别跪,别跪,你要是跪的话,我现在就出去了!”

说着还真有出去的架势。

何叔见状忙上前把儿子扶了起来,在旁说道:“他听说是因余嫂子帮扶的何家,所以他才能从采石场出来,也就非要跪下来给余娘子磕头。”

虞滢为难地看向何叔和何二郎,说道:“就是感谢我,也莫要跪下来。”

或许看得出来虞滢是真的不想受一跪,何叔与儿子道:“好好与余嫂子道谢,便不要跪了。”

心头绷紧了何二郎从进来的时候就一直静抿着嘴,双眼通红,时下一下子憋不住了,哭出了声。

“我没想过真的能这么快就回家,从伏大兄大嫂离开采石场后,我每天每天的都在盼着能离开,但又怕到最后落得一场空。”

何二郎不敢说自己的精神恍惚了几个月,总是望着家的方向发呆。

虽然有了霍衙差的关系,他能轻松一些了。

可在这采石场依旧是每日重复同样的重活,在漫无止境的采石中消耗了每一日的精神和活气。

他发疯了一般想离开采石场,可每一日都好像漫长得离谱。

何二郎差不多快濒临发疯的时候,阿爹和大兄来了。

在看到阿爹和大兄的时候,听到不是只来瞧瞧他,而是真的要把他接回去的那一瞬间,眼泪彻底决堤。

一个男儿郎却硬生生哭得撕心裂肺。

何二郎望向了伏家二嫂子,只觉得世间最好的女子莫过于眼前的伏家二嫂子。

他哽咽的道:“我真的很感激嫂子,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嫂子,可往后我一定一定会尽最大的能力报答嫂子的。”

虞滢忙解释道:“别别别,我没有做什么,你阿爹阿娘,还有大兄都是因为做工,按劳所得,所以才能存够银钱把你给赎出来的。”

何叔却在一旁道:“六娘就莫要过谦了,能帮忙的人多得是,可却独独寻了我们家,这就是非常大的恩情。”

虞滢笑道:“那这么算的话,何叔你们家也帮了伏家不少忙,说到最后,大兄也帮过了何叔,所以我们两家才能有这个缘分。”

忽然被指名的伏震愣了一下,也不知怎么就提起了他。

不过一会,回家传话的何大郎也过来了,与此同时还有何婶。

何婶见到憔悴了许多的儿子,还有见到母亲的何二郎,都瞬间相拥,苦的泣不成声。

时隔三个月,终于轮到何家团聚了。

先前送药材去医馆的百姓,许是听闻了有妇人做成了药材买卖一事,心生了别的心思,也就不把草药送去医馆了。

而是摆在各个客栈的门口,又或是徘徊在各个客栈前,大声吆喝着草药三文钱一斤,两文钱一斤。

医馆多数种了药田,靠着药材牟利。

忽然出现了这种情况,哪怕那些个百姓的药材不齐全,品相也不怎样,药商一时可能不会看得上,可久而久之必然会成为药商打压药材价格的借口。

因此玉县几家医馆都纷纷有了危机感。

在把那与赵药商做买卖的妇人底细查得一清二楚后,几家医馆的馆长都坐下商量对策。

大概四十来岁,穿着素袍山羊胡的洛馆长道:“这收药材是其次,主要是因这妇人这事之后,百姓也跟着效仿,然后贱价买给药商。那些药商尝过一次便宜的价格之后,岂还会愿意花更多的银钱在我们手上收药材?”

“肯定会压价压得厉害!”

几人认真思索了起来。

洛馆长环视了雅间中的几人,说道:“还不如趁着这妇人做了大买卖之时杀鸡儆猴,让那些想着从我们这里抢生意的百姓心生退意。”

其中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馆长却不愿意了:“这药材买卖又没有规定了只能是我们能做,谁有本事谁都能做得。而那妇人与赵药商做了一笔买卖,也没有特意压低价格,旁人效仿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轻嗤道:“我本想着是怎么商讨百姓胡乱压价的事情,你们却是在此商讨对一个妇人出手,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了?”

洛馆长闻言,轻声笑了笑:“季馆长真是清高呀,我倒是听说季家医馆几块药田的药材都有了去处,我们这些药材还没有去处的自是要找法子来稳固自己的利益。”

被唤做季馆长的老者却不愿意了,隐隐有了不快之意,站起了身:“我那些药材有了去处,是我家大儿凭本事拉来的药商,与这事又有什么关系?再者大家的药材会不会积压,也不是你们耍手段去对付一个妇人的借口。”

说到这,老者沉声道:“你们想做什么,我管不着,我也不凑合。”

说着,便径直走出了雅间。

雅间中只剩下三个人,另外两人面面相觑。

洛馆长依旧笑道:“瞧季馆长说的,好似我们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似的。我的意思也不过是吓唬吓唬那妇人而已,从而再借这事来敲打敲打那些自以为是的刁民。”

余下的两人皆以利为重,道德在后。

有一人压低声音问:“不知洛馆长有何妙计?”

洛馆长道:“妙计倒是算不上,正巧有一些个市井混子在我那处欠了些医药费,让他们帮忙再抵消医药费也是可以的,我们这回也不伤人,就吓唬吓唬得了。”

话到最后,给了两人最后一颗定心丸:“不伤人,也不留明显的证据,市井混子的话旁人也不会信,再者我那弟弟在县衙做典史,只要这事不闹大,他都能帮我解决了,所以二位也不必担心。”

听到他的话,两人遂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