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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滢一行人在第三日的傍晚前入了苍梧郡郡治。

赶牛车的中年男子一年里头也会去两三回苍梧郡, 所以一路上也大概与他们说了郡治中那几家客栈会比较便宜。

到郡治后,便按照车夫所言,找了间便宜实惠的客栈。

旧是旧了些, 但胜在便宜,三十五文一间。

询问过掌柜,平日可以借厨房一用后,虞滢就开了两间房。

她和大嫂一间,另外三人一间。

吃过面后,就各回各屋休息了。

虞滢梳洗过后,换下破旧衣衫, 穿上平时所着的衣衫, 躺在床上盘算着这些天的花销。

在苍梧郡待个三四日, 吃饭加上住宿, 约莫要花去个三四百文。

来时车费还有车夫每日两文的饭钱,是一百文左右, 他们在途中也有花销, 这么一算下来,花销是六百文左右。

而且大兄大嫂和宋三郎, 他们都是丢下活计与她一块来的。

来时她应承过了, 若是挣了就每人分一成利润。若是不成, 也会每人给五十文的误工费。

虞滢见过太多因为利益而反目成仇的例子了,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会做到公私分明,在利益上面绝对不会含糊不清。

如此一算, 估计都得八百文左右。

她暗自琢磨着, 就算亏了, 起码也要想法子把这些花销给赚回来才成。

心有压力,自然也睡不好, 翌日虞滢早早就起了。

早食过后,她询问客栈掌柜那仁善医馆的所在后,带上了二十罐的面脂,与大兄大嫂出了客栈。

苍梧郡位处岭南,比起中原地区要来得贫穷,可就身为一郡之郡治而言,是繁华的。

玉县与其相比,俨然没有可比性。

最明显的是表现在穿着上边。玉县百姓的衣裳,多有补丁。而郡治百姓穿着多为干净整洁,补丁极少。

街道热闹的叫卖声从街道到街尾都可闻,几乎每个小摊前都会有停驻的客人。

一路走过,让人瞧得眼花缭乱。

虞滢觉得若是他们住在这郡治,倒是可以支一个小摊子做小买卖的。

但很可惜,他们住在玉县。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寻到仁善医馆。

这医馆远比玉县那几间医馆来得气派。

哪怕是罗掌柜介绍来的,虞滢心里头还是不敢确定这次的买卖能做得成。

成不成,总归要一试的。

虞滢暗暗呼了一口气,继而踏入仁善医馆。

秋冬季节,感染风寒的人有很多,因此医馆中皆是起伏不断的咳嗽声。

医馆中人来人往,几个坐堂大夫前都排着好些人。

虞滢走到柜台前,询问了一下面脂的价格。

不问不知道,一问真吓了一跳,最便宜的竟然也要五十文一小罐。

这比起玉县,着实贵太多了。

她也没买面脂,在医馆走了半圈,拦下一个药童,与他说:“我想找吴大夫,不知吴大夫可在?”

药童往其中一个坐堂大夫的方向指去:“那位就是了,你要看诊的话,就去排队。”

虞滢笑道:“我不是来看诊的,我是经药商罗鸣启介绍来寻吴大夫的。”

药童微微皱眉,寻思片刻后,说:“你且等片刻,我去与吴大夫说一声。”

说罢,药童朝着吴大夫走去,等吴大夫给一个病患写完了药方子后,药童才与他说了几句话,同时指向虞滢的方向。

吴大夫讶异地抬起头,朝着药童所指的方向望去。

他沉吟片刻,与药童说了两句话。

不一会,药童回来,转述道:“吴大夫让几位到偏室稍等片刻,等他看诊完几位病人就来。”

虞滢道了声多谢,而后随着药童到了偏室。

药童去准备茶水的时候,温杏面露拘谨,她压低声音问:“弟妇,这事能成吗?”

虞滢:“成不成,都要试一试。”

药童奉上茶水,在静坐了小半个时辰后,才等来吴大夫,几人从位上站起。

吴大夫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是传统老大夫的形象。

他进来后,看向偏室中的男子,问:“不知这位郎君与罗鸣启是什么关系?”

伏震望向弟妇,说:“与罗掌柜认识的,是我的弟妇。”

吴大夫愣了一下,随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虞滢朝着吴大夫轻一颔首,道:“我姓余,是从玉县而来的。”

吴大夫望向年轻妇人的时候,微一挑眉,但还是询问:“这位余娘子是如何认识罗鸣启的?”

虞滢莞尔一笑:“罗掌柜先前在玉县收购药材,我与罗掌柜做过两回药材生意,也就认识了。”

“那来寻我,所谓何事?”

虞滢拿出了一罐面脂,说:“罗掌柜知晓我做面脂,觉着玉县销路窄,便介绍我来郡治仁善医馆寻吴大夫一试。”

说罢,递了过去:“吴大夫请瞧一瞧。”

吴大夫迟疑了一下,还是把面脂接了过去,打开看了看。

只是瞧,肯定是瞧不出什么效果的,可既然是罗掌柜介绍来的,那应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虞滢解释:“这面脂是我十六味药材调制的,且并未用猪油脂,而是用了别的动物油脂来代替,治疗皲裂效果极佳。若是不严重的脸颊干燥,一宿便能滋润,日常使用可以保持肌肤湿润。而寻常皲裂一宿能看出效果,便是严重一些的,在一宿后也看得到些许的变化。”

吴大夫瞧了她一眼,继而低头端详着面脂,放到了鼻下嗅了嗅。

药材全然掩盖了动物油脂的味道,只有淡淡的清香,实在闻不出放的是哪一种动物油脂。

琢磨两息后,他问:“这可否使用?”

虞滢道:“吴大夫请随意。”

有了应允后,吴大夫也就挖了一些在手腕上抹匀。

质地滑腻柔和不油腻。

卖相与气味,还有这质地而言,这确实不是那等粗糙面脂。就是不知道真实的效果如何。

吴大夫盖上了面脂,还了回去,面露歉意:“我只是个坐堂大夫,做不了决断,再说医馆本就有多种面脂出售,而余娘子这面脂效果如何,我无从得知,可能也帮不了太大的忙。”

虞滢笑了笑,接回面脂,说:“口说无凭,不若吴大夫寻个人来试一试,若是无甚效果,便当我没有来过。”

说罢,把面脂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

吴大夫思索片刻后,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留了余地:“那成,我先寻个人试一试,若是效果让人满意,便再谈其他的。”

虞滢点了头,随后说了自己现在所居的客栈,还有会在苍梧郡再待三日。

“若是吴大夫有意向合作,便可派人去客栈寻。”

吴大夫笑应了“好”。

待几人离开后,吴大夫若有所思的看向桌面上的面脂。

心道若是效果还成,价格也还成,看在罗兄的面子上,就要个二三十罐吧。

琢磨后,喊来药童,把面脂递给他,说:“你不是说近来天气干燥,手足都开始有些皲裂了吗,你拿这面脂去试一试,有效果再与我说。”

药童虽然疑惑不解,但不用钱的面脂,不要白不要。

虞滢从医馆中出来,暗暗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温杏小声问:“这是成了,还是没成?”

伏震道:“总该是收下了试用的面脂,有希望。”

虞滢也点了头:“大兄说得对,只要肯见我们,肯收下,就有希望。”

但是,虞滢也不会把希望全寄托在这医馆上。

她目光落在街道上的小摊上,在等待的这几日,不妨支个小摊来试一试。

心头有了想法,她就开始逛起了郡治的闹市。

买面脂与胭脂的摊子也有好几个,询问过后,最便宜的面脂是二十文。

而这种质地,就是在玉县买五文十文的猪油膏。

贵的,则是六七十文,都说是治皲裂效果极佳,而且还有美容养颜的效果。

虞滢问过了,都不给试用。

一圈逛下来,虞滢给面脂的定价,心里也有了数,

回去后,她就把要支个摊子的事与他们说了。

大嫂讶异道:“可我们只在郡治待三四日,摆摊能有用吗?”

伏震道:“每日在城中都要花销,摆摊总比干等着要好,能卖出一罐是一罐。”

宋三郎也赞同地点了头。

虞滢道:“不知医馆那边到底能不能成,先摆几日瞧瞧,如大兄所言,能卖出一罐是一罐。我今日逛了一圈,发现这郡治的面脂普遍都比玉县的卖得要贵很多,我们这效果也不差,就定价五十文。”

这羊油面脂,暂且不算人工成本,就材料成本和陶罐成本是十四文钱,扣除后得利三十六文一罐。

顺利卖出去二十五罐,就能持平这一回来郡治的所有花销。

今日虞滢也了解到,在郡治摆摊是要收取占地费用的。因要收取费用,所以就算是好位置都给人占了,但也还是一些不怎么出众的位置。

虞滢向客栈掌柜借来一条长板凳,再去布店扯了几尺粗布。

寻到街道上巡逻的衙差,交付五文钱就可以直接摆摊了。

长布一盖板凳,再放上面脂,小摊子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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