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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下午一点,苏起和路子灏搭公交准时到了工体。他们拿着梁水给的vip票,坐到看台一层最前排,和跑道隔着一道栏杆,视野极好。

苏起举头望,偌大的体育场层层看台上人头攒动,没坐满,但上座率也有百分八十。

苏起兴奋道:“我是第一次进这么大的体育场呢。”

路子灏道:“听说鸟巢更大。哦,明年奥运会你要不要报名当志愿者?”

“肯定啊。诶,记不记得小学毕业去昆明,我们约好一起来北京看奥运的。”

“嗬,居然是七年前的事了。”

“寒假回去跟爸妈商量旅行啊!”

“行,我们的七年之约。”

还说着,比赛开始了。

田径场中央先进行了跳高和跳远的比赛。

大屏幕上,一个身材高挑的男运动员起跑,冲刺,腾空,身姿舒展,背跃过横杆,落到软垫上。

场内一片“哇”的赞叹声,苏起跟着拍手鼓掌。

运动之美,健康,生机,活力,叫人心生向往。

许是从小受南江巷爸爸们还有梁水的影响,苏起喜好观赏各类运动,篮球足球速滑短跑跳高跳远游泳跳水,就连高考前她还追着看了欧锦赛呢。

路子灏拍着手,说:“我超级佩服运动员。真的。一天天一年年的,训练又枯燥又苦,挑战人类身体极限。没有非人的意志力,根本坚持不下来。”

苏起笑:“你在夸水砸吗?”

路子灏翻白眼,但过了半晌,道:“我很佩服他。从小就觉得他很厉害,可能因为我跑两千米都坚持不了吧。”他说,“水砸这种性格的人,做什么事都会成功。”

田径场上,又开始女子撑杆跳比赛了。

一个个女运动员举着撑杆,冲到横杆前,借着撑杆的弹跳力腾空而起,飞跃过杆。

两人和全场观众一样屏气看着,见到横杆撞落跟着捂额惋惜,见到顺利飞跃便喝彩鼓掌。

直到下午两点半,径赛开始了。

先比赛的是男女子四百米和两百米。不少运动员从通道内出来,在跑道上做冲刺和拉伸。

田径赛场最吸引人的莫过于短跑,很多观众都兴致勃勃地欢呼起来。

比赛一场接一场,井然有序地进行——发令枪响,运动员们冲刺而出。

这和苏起在学校参加的运动会截然不同,每个运动员都身姿矫健,风一样从跑道上卷过,几十秒钟结束厮杀,看得观众肾上腺素飙升,整个体育场都回荡着加油的呐喊。

等到女子100米时,苏起开始紧张了,路子灏也抱着臂咬手指。

女子100米决赛在十几秒内结束,观众的期待已达到顶峰,席间吼声不断,气势震天。

男子100米本就是田径最重头项目。全场观众都站起来了。

终于,苏起看见梁水从通道内出来,跟对手们一一拍手打招呼,随即走到起点处练起跑。

大屏幕镜头从选手脸上一一划过,给到梁水时,摄影师怕是个颜控,镜头追着他竟停留了半分多钟。屏幕上,少年神情冷淡,一张脸年轻而清俊,他躬身蹲在起跑线上,正练习起跑,一抬眸,墨色眉弓之下一双狭长的星子般的眼,眸光又冷又厉。他比其他运动员年轻些,也不太守规矩些——头发长了,几缕碎发遮在饱满丰挺的眉骨之上。少年眼中冷光一凝,忽然发力起跑,额发飞扬。他跑出去几米,缓了速度,一转身散漫地往起跑线处走。

全场观众望着屏幕,忽然间看台上议论纷纷,苏起身后一群女生惊叫:“好帅啊!”

苏起一瞬不眨盯着屏幕,从小到大,她最喜欢他训练时比赛时那和平日判若两人的模样。

梁水正走着,一扭头发现了镜头,目光冷冷地,不太友好地盯了一眼,可下一秒,似想到什么,忽就冲镜头挑眉笑了下。

看台上又起一片喧嚣。

苏起就捂住嘴巴,笑得眉眼弯弯,脸都红了。

路子灏摇头:“啧啧啧。”

短暂热身结束,几位运动员到起跑线处集合。

梁水在第三跑道,蹲了下去。

“预备——”

苏起和路子灏同时踮起脚尖。

“砰”一声枪响!

八位运动员飞驰而出,梁水反应极快,一瞬领跑在前。全场沸腾!苏起心脏狂跳,要从喉咙里冲出。她一把抓住路子灏的手,盯着跑道上那矫健舒展而又奋力拼搏的身影,她心揪成了一个点——

他风一般冲过终点,第一名!

计时牌显示:“10秒91”

“啊!!!”路子灏和苏起同时尖叫着蹦起来,抓着彼此疯狂摇晃,抱在一起乱蹦乱跳。

回头再看梁水,冲过终点的少年减了速,忽一转弯,加速朝看台这边冲来。他一跃而起,从广告牌上高高飞过去,蹲守的记者媒体慌忙躲避,镁光灯频闪。

他跳过广告牌,冲到看台栏杆边,撑着栏杆一跃跳来,带着浑身的热气和疯狂跳动的心脏扑到苏起面前,捧住她的脸就深深吻了下去。

苏起一瞬就闭上了眼睛。

……

主办方举办了晚宴,苏起想着席间有全国各地的教练运动员和记者,便没跟去,和路子灏在附近吃了顿火锅。

路子灏问:“水子是十二月报名吧?”

苏起捞着毛肚:“嗯。”

“蛮好的,很快就明年了。”

“我还得帮他补一下文化课,感觉没问题,但补一补更保险。”

路子灏道:“得了吧,他现在的成绩,一级运动员了。铁板钉钉。分数二百五都没问题。”

苏起:“你才二百五!”

两人一边吃火锅,一边回复消息——林声和远在美国的李枫然都看了比赛直播,在群里跟梁水道贺。

花之露娜lulu:“水砸在宴会呢,我跟路造在吃火锅。(开心)”

路造:“超级好吃。真想拍照给你们看,但手机qq不能发照片。”

绿竹悠然:“一想都好吃。哎,上海菜我受不了了。(不开心)”

flower dance:“想吃火锅了。”

花之露娜lulu:“你那里凌晨吧?”

flower dance:“天亮了。”

苏七七你欠我的一块钱什么时候还:“去睡觉吧,下次别熬夜了。”

花之露娜lulu:“你怎么在玩手机?(问号)”

苏七七你欠我的一块钱什么时候还:“(鬼脸)”

flower dance:“睡觉去了。”

花之露娜lulu:“安。(可爱)”

绿竹悠然:“安。(可爱)”

吃完火锅,路子灏回学校了。

苏起回到酒店,一身的火锅味,她洗了头洗了澡,擦干后懒得穿厚厚的浴袍,干脆光溜溜钻进被窝。

大床蓬松柔软,她舒服地滚一圈,摆了个大字,在被里伸展划拉手脚,肌肤摩擦被单的触觉很惬意,她又滚一圈,趴着摆了个大字,在床上瞎蹭蹭。她嗅一嗅,满床都是水砸身上的气息,蓬勃的,带着少年的荷尔蒙味道。

她想起他吻的气息,他身体炙热的温度,她忍不住又打了个滚,滚到枕边,见床头放着个绿色的小牌子。上头写着:

“保护地球,节约用水。如您无需换洗床单,请打勾。”

某人拿铅笔画了个潇洒的勾勾。

苏起看着那勾勾,心情愉悦,横想竖想都觉得水砸好,又是一滚,窝在满是他气息的被子里瞎蹭。

她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去的,梁水似乎很晚才回,她隐约听到房门滴一声轻轻推开,他很轻缓地关上门,蹑手蹑脚走到床边。黑暗中,他凑到她唇边吻了她一下。随后人离开,浴室里传来很小的水声。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掀开被子上床,从背后搂住了她。她蜷在一角,睡得迷迷瞪瞪,身板被他翻过去,他人就覆了上来。

苏起只觉热得厉害,被他吻得半梦半醒,蹭得渐渐难耐起来,她抱住他,有些焦灼地嘤咛着,想彻底接纳,但他依是没有突破底线,只是闷哼一声,低下头贴在她耳边沉沉喘气。

苏起缠住他,忽说:“水砸,我过生日的时候,你来看我呗。”她咬咬嘴唇,说悄悄话:“过生日就成年了。”

梁水面颊潮红,眼眸清润,忽噗嗤低笑了声,说:“好。”

她满足地往他怀里拱了拱。

他搂着她,道:“我明天上午就回去了。”

“哼。”她不高兴地皱眉,踢了他一脚,要翻转身子拿背对他,架不住他力气大,掰过去又是一通亲吻。

两人缠闹到夜里不知几点睡,第二天一早醒来,苏起蹭着床单上几处湿腻,脸红到了耳朵根。

当天上午,梁水飞回了省城,苏起回了学校。

不到一星期,苏起就找了两份家教,教两个高三生的数学和英语,一周四节课,一节课五十块钱。一个月下来能挣八百。

她计划好了,第一个月给水砸买双鞋,第三个月给他买个mp3。想到这儿,苏起猜测,水砸下次来可能就会给她买mp3了,估计又是一对情侣款。那她给他买mp4好了。

哎,谁知道随身听的更新换代会如此之快?曾经的walkman和cd机早被市场淘汰。才短短几年,现在连磁带都见不着了。估计光盘退出历史舞台也是迟早的事。毕竟,现在u盘和移动硬盘成了大趋势。

旧时代的印记,如同秋风扫落叶啊。

几阵秋风一吹,黄叶漫天翻飞。

十一月末,李枫然来北京了。他过来参加一场明星汇演。他在维也纳的亮相很成功,加之是何堪庭的弟子,国内媒体对他报道诸多。

这次演出,海报上“李枫然”名字的前缀加上了“国际新生代钢琴家”的称号。

演出开始前,苏起和路子灏跑去后台看李枫然,推门进休息室,李枫然立在窗边,正在扣西装扣子。

“风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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