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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送给我的,很好吃。说是自己做的。”他边说还边自己拿了一颗吃,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杨恪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盒子,还有巧克力的形状,一时不知道郁知年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他没拿巧克力,问郁知年:“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郁知年的表情看起来呆里呆气,吃着巧克力含含糊糊地问:“什么意思?”

“盒子给我。”杨恪伸手。

郁知年老实地把盒子递给杨恪:“怎么了?”

杨恪接过来,把郁知年垫在下面的盒盖抽出来,看了了一眼,送到郁知年眼下:“你自己看。”

盒盖反面的纸上贴着一封信,郁知年愣了一下,好像刚才并没有发现这封信似的,迟钝地说:“这是什么?”

他打开来看,看了一会儿,大概是罕见的不好意思了,低下了头。杨恪看到他耳朵红了,可能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蠢得离谱。

“怎么会这样,”郁知年小声地说,“这是早恋。”

杨恪笑了。郁知年尴尬地把巧克力盖起来。杨恪粗看,盒子里的巧克力已经被他吃掉整整五块。

他有点可怜地看着杨恪:“怎么办啊。”

“我怎么知道?”杨恪反问。

“那你是怎么办的?”郁知年问杨恪。

“我没收到过。”杨恪坦言。

郁知年大惊:“怎么可能!”他瞪大了眼睛,杨恪没说话,他瞪了一会儿,又开始苦恼,抓着他的巧克力盒子,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许久后郁知年会习惯这样的情况。

他会婉拒得游刃有余,更像在这个家里生长出来的人,更体面和自信,而不是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收下同学送他的手工巧克力带回家,觉得好吃便端到杨恪房间门口献宝,看到情书后手足无措,耳朵通红。

这天他的睡衣是旧的,已经不太合身,他来杨恪家后长高了,手腕脚腕露在睡衣外。

杨恪在他发愁时注意到,随口问他管家没给他准备睡衣吗,他对杨恪说“那些是新的”。

杨恪不清楚郁知年最后如何处理了第一次的表白礼物,或许是以十分青涩的拒绝方式,例如说自己不能早恋。

一周后的万圣节,杨恪和陈许文、韦驰穿着平日的制服,在夜游会上闲逛,看艺术课程的学生在路边堆放的作品,花钱投掷慈善飞镖,为山区儿童募款。

学校的主干道树木上围着闪亮的小彩灯,扬声器放着诡异的音乐。

装扮的奇形怪状的学生们成群结队的迎面而来,来到主干道中间时,突然有个人朝他们冲来,跳到杨恪面前。

郁知年化着古怪的妆,穿中世纪欧洲风格的黑白装束以及马靴,抬起手给杨恪做了个看起来智商很低的恐吓表情。

杨恪看郁知年手舞足蹈,觉得他很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笑了笑。

郁知年给杨恪简单介绍他的同学,夸他身后叫舒僖的女生化妆厉害,那名女生被郁知年点到名字,在周围变幻的灯光和吵闹声里,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羞涩的表情。

不过紧接着,郁知年接到了司机的电话,催他出校门。

因为九点快到了,郁知年要回家了。杨恪看到郁知年变得失望,不恰当地想到钟声敲十二下时的灰姑娘。

以前杨恪参加这些活动,回去得很晚,因为不想回家。但这天他也提早走了。

初高中时期,杨恪和郁知年待在一起,似乎常以杨忠贇的干预结尾。

郁知年对杨恪说过很多话,发过很多消息,杨恪并不是完全没有认真听、认真看。

那天郁知年对杨恪说的,多年以后,杨恪能够回想起来。

当时在轿车的后排,郁知年的袖口的褶皱边是白色的,皮肤也是白色,头发是黑色,眼下画烟熏妆。

在不做蠢表情说蠢话的片刻里,他已初具日后招蜂引蝶那位郁知年的雏形。

司机接到了徐秘书的催促电话,所以开得很快,一脚油门一脚刹车,让人坐得不舒服,车里放着杨忠贇喜欢的西洋乐曲。杨恪心生烦躁,看向窗外。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郁知年说“杨恪”,便侧过头看。郁知年看着他,脸上没有狂喜,堪称平静,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可以这么简单,就这么开心”。

杨恪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回应,自己猜测没有。

那时大概是觉得郁知年见识很少,只过过苦日子,才会大惊小怪。

杨恪回忆时这么想。

不过同是在那天,他应该也曾觉得郁知年不复杂,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