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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难吃的中药,再配合她刚才无意中说出的“孩子迟早会有的,而且是我生的”,杭柏似乎明白了董建安夫妻俩之间最后会出什么问题。

他若有所思地瞥了沈容一眼。

气急的沈容狠狠剜了他一眼,飞快地将包包一拉,气冲冲地走了。

这次,杭柏没追上来。

直到上了车,沈容也没瞧见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原主跟董建安结婚这么多年,备孕也有好几个月了还一直没消息。作为董建安的好友,杭柏肯定知道他们俩这段时间准备要个孩子。虽然备孕的时间短了一点,但没怀上就是没怀上,在生孩子就跟喝水一样容易的直男心里,也不会觉得这有多奇怪。

沈容不相信自己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杭柏不会上钩!只要他心里有了怀疑,就会往这方面想,调查下去,并以此来推动她和董建安离婚。毕竟,董建安是独子,要是老婆不能生,他能同意,估计他家父母七大姑八大姨都不会同意。

而他一旦把时间耗在这上面,就不会来帮自己完成任务了。

不过这种办法也不是长远之计,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想办法弄清楚董建安的欠债是怎么回事,到底欠了多少,只有搞清楚这些,才能进行下一步。

沈容拿着包,飞快地回了家,进入次卧,反锁上门,盘膝坐在床上,打开了手机,严阵以待。她刚才趁着给董建安理衣服的时候,悄悄塞了一枚□□在董建安的大衣口袋里。

董建安今天又借着要加班,要很晚才会回来。沈容估摸着,他又要出去浪了,兴许,这回就能给她解惑。

下午五点一过,董建安那边陆续传来同事跟他道别的声音。他确实像是要加班的样子,呆在公司没走。

沈容一直等到六点,才听到椅子推动的声音,紧接着是脚步声,汽车鸣笛的声音、喧嚣的说话声,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估计是在大街上。

沈容耐心地等着,又过了十来分钟,一切安静下来,只有董建安的脚步声,偶尔也有些女人呵斥自家孩子的声音。

再等下去,董建安似乎推开了门,里面传来各种喧嚣的声音,全都是粗嘎的男声,动不动就骂娘,然后有人招呼董建安:“小董,不坐下来一把吗?我看你今晚鸿运当头,肯定只赢不输!”

旁边另外一个没好气地说:“还只赢不输呢,听说他都欠豹哥三十万了,上哪还去?”

“听说他女人还挺漂亮的,用他女人来还呗!”不知是谁猥琐地出了这么个主意。

先前那道声音当即反驳了回去:“再漂亮那又怎么样?除非他女人心甘情愿同意卖,不然,你们还能把人硬拉来不成?这可是法治社会,这是犯法的!碰,六条!”

“哟,老猛,你还懂什么叫法治社会啊!”一个高亢的声音调侃道。

从头到尾,董建安都没出一声。

沈容挑了挑眉,继续听。

没多久,董建安就坐下了,然后是搓麻将的声音,刚开始他运气还真不错,连续赢了好几把,但打了半个小时后,他的手气邪了起来,开始输,将先前赢的钱一笔一笔地输了回去,最后开始连本金也输光了,只能借钱打麻将。

虽然没看到这画面,但沈容已经可以预料得到,董建安赌红了眼,一副想在赌桌上翻身的着魔模样。这时候估计就是他爹妈老子上去,也拉不回他。

但凡赌徒,都是这样。赢了的时候,希望赢更多,输了的时候,希望能把本赢了回来,殊不知这样只会越陷越深。

哪怕不了解董建安具体是怎么染上赌瘾,并深陷其中的,但也不妨碍沈容在脑海里勾勒出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始末。董建安或许是受人引诱,或许是自己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地下赌场,刚开始,他必定是抱着我就玩玩,拿几百块或者几千块随便玩玩,输了也不打紧,赢了就当白赚一笔。

当然,他最初肯定没输,多半还赢了,几个小时就赢几千上万,抵得上他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

尝到了这种甜头,他哪还愿意天天这么老老实实地上班,挣那点微薄的薪水,必定还会去的。世人最喜欢抱着侥幸的心理,总觉得,天生我才必有运,老天爷会眷顾自己,自己就是赌桌上那个万中挑一的幸运儿。

最初几次,肯定也是赢多输少。沈容自己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年初有一阵,董建安确实天天意气风发,还对原主说,以后要给她买大别墅,开豪车,让她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只要买买买就行了。

想必那时,就是他刚接触赌博,经常赢钱的时候。

原主只当这是丈夫在床上的甜言蜜语,也没当回事,过后就忘了。没几天,董建安也不提了,自然就不了了之,谁也没想到这里面藏着这么大的隐患。

经常赢钱,让董建安上了瘾,但没几天,他肯定会手气爆差,一夜之间,就把先前的赢的钱全赔进去不说,还要自己搭一部分本金进去。这时候董建安肯定不服,不甘,他本来能拿着好几万开开心心退场的,结果现在还输了一笔钱进去。

他肯定也有过后悔之类的情绪,继而又想只要把本赢回来,他就不赌了。自然,后面,他肯定是输多赢少,渐渐地越陷越深,本永远都赢不回来,相反,还会搭更多的钱进去。等他发现时候,估计已经没法向家里交差了,只能深陷泥淖,沉沦其中,再也拔不出来。

赌博之所以有如此魅力,说到底还是董建安意志不坚定,总做着白日梦,期望自己哪天能一夜暴富。

想必,今晚又是一个让他懊恼,失望的一晚。

果然,到了晚上十点时,他垂头丧气地表示不打了,要回去了。

大家也没拦他,不过他被人叫到了一间安静的屋子。

沈容只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充满匪气的声音:“小董啊,你今天又借了我一万五,加上先前借的,都三十一万五了,你什么时候还我啊,豹哥我又不是印钞票的,我手底下这么多弟兄也要吃饭啊!”

董建安的声音非常沮丧:“豹哥,你再宽限我几天,行不行,我很快就会凑齐钱还给你的!”

豹哥甩开了他的手:“你上个月也这么说。”

董建安扒了扒头:“我……我再想想办法,我一定可以把这笔钱还给你的!”

“哼?想办法,你用什么想办法?你房子二次抵押了,车子也在银行抵押了,现在每个月那点工资连还银行都不够,你拿什么来还我?早让你没钱就别玩了,你非要玩,还拍着胸口说能还钱,但现在钱呢?”豹哥轻蔑地说。

这话无疑证实了沈容的猜测!果然,家里的房子、车子都遭了殃。

那头,董建安也拿不出钱,只得低声下气地求饶:“豹哥,豹哥,你就宽限我一阵子吧,我有办法,我一定能还上钱!”

豹哥没搭理董建安,他的一个小弟跳出来,喷了口烟到董建安的脸上:“小子,别说我们老大不帮你。就凭你那点工资,再给你几年也还不了豹哥。我给你小子指一条明路,你这里有两颗肾,多了一颗,反正你也用不了,不如挪一个出来送人,豹哥就把这笔债全给你免了!三十几万啊,小子,便宜你了!”

董建安紧张地按住腰,脸色乍青乍白。说得这么好听,不就是想用三十几万买走他的一颗肾吗?但少了一颗肾,男人还是男人吗?网上那些忽悠,说什么少了一个肾基本不会影响寿命和健康,但造物主不会没事干,多造无用的东西,人类进化数百万年,没用的东西也早就在进化中被淘汰了。

看出董建安的不情愿,那人轻笑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胸口:“咋滴,还舍不得?”

董建安抿着唇,紧张不安地求饶:“豹哥,欠你的钱,我一定会想办法尽快还上的,请你再宽限我一段时间。这肾,我肾脏也不大好,就算了吧!”

豹哥弹了弹烟灰:“不乐意,行,给个确切的时间吧,不然我们只能去你公司要了!”

董建安听出了他的潜台词。豹哥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要再还不上钱,豹哥就会去找他的公司、家人、朋友。

虽然律法规定,赌债、高利贷之类的都不合法,法律不支持其追讨债务的行为。但同样,法律也不会保护赌徒和借高利贷者,只要讨债者注意分寸,别弄残,别弄死,法律也奈何不了他们。

如果被豹哥一堵,他的情况就纸包不住火了,公司一定会辞退他,老婆也肯定会跟他离婚,房子车子也没了,借过钱的亲朋好友也一定会上门要债,甚至会找到他父母头上。

那时候他就一无所有,一败涂地了!

不,他要东山再起,他现在就缺点本钱而已!

董建安双眼血红,抱住头发出一声低吼,良久,他给豹哥许下了一个承诺:“一个月,最多一个月,豹哥,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