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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以追闻言,转头看陶思稚,上下打量着,问他:“你是蒋舸的朋友?你好,我是胡以追。”

陶思稚没回答他,他便转向蒋舸,忽然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这么晚还一起来书店,不会还要一起回家吧?你和他关系这么好,爸知道吗?”

“你们是什么关系啊?”他跨了一步,靠近了陶思稚,像问小孩儿似的问他。

陶思稚行动速度很慢,他呆呆地抬头,看了胡以追一眼,又不由自主似的往蒋舸这边靠过来。

蒋舸看胡以追贴近陶思稚,火一下冒了起来,手比心快地拉了陶思稚一把,把陶思稚拽到自己旁边,面无表情俯视胡以追:“你他妈是上次没被我打爽?”

胡以追大概还记得疼,脸色一变后退了一步,脸上还留着笑:“我没恶意的,问问而已。”

“你们是同学吗?”他又看向陶思稚,轻声细语道,“我和蒋舸以前也是同学。”

陶思稚看了他一眼,没跟他说话,不知为什么,看上去不大开心地对蒋舸说:“我要走了。”

蒋舸低头看了看陶思稚,觉得他赌起气来有些好笑,“嗯”了一声,懒得理会胡以追玩味的表情,带着他走出去。

出了书店的门,蒋舸有些烦躁,没有立刻打车,和陶思稚一块儿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陶思稚突然说:“我还有几本新书没看的,下周还要来。”

蒋舸愣了愣,看他一眼,问他:“那你还走。”

“嗯,”陶思稚说,“你不高兴了。”

蒋舸没想到陶思稚还能看出来别人情绪,就随便逗他:“这你都知道。”

陶思稚点点头,往前走,快撞到花坛也不绕开,蒋舸伸手拉了他一把。

陶思稚手臂很细,皮肤温热。他看了看蒋舸,说“谢谢”,看起来很无害,让人觉得很安全,也平静下来。

走上天桥,蒋舸停下来,背靠着天桥的栏杆,想了一会儿,主动对陶思稚解释:“刚才那个人是我爸和他前女友的儿子,比我大两岁,留过两级,所以跟我是同学。”

陶思稚用很安宁的目光看着蒋舸,说:“哦。”

“他恨我也正常。”蒋舸对陶思稚说。

陶思稚想想,忽然又说:“你不高兴。”

蒋舸笑笑:“谁被人恨会高兴?”

陶思稚看了蒋舸一会儿,忽然靠过来,抱住了蒋舸,他穿着很薄的T恤,体温传到蒋舸身上,脸靠在蒋舸的胸口,不知道是为了给蒋舸鼓励,还是根本自己想依赖蒋舸。

“蒋舸,”他糊里糊涂,又牛头不对马嘴地对蒋舸说,“我哥跟我说,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你,你应该只看喜欢你的人。”

他的声音闷闷的,毛茸茸的头发蹭着蒋舸。

蒋舸把手放在他肩膀上,没马上把他推开,蒋舸心情好了一点,回应他:“跟喜不喜欢倒是没什么关系,我不需要谁喜欢我。”

陶思稚抬起脸,看着蒋舸,动动嘴唇,像不太理解似的,反问:“不需要吗。”蒋舸手停顿了一下,微微用力,把陶思稚推开了少许,让陶思稚自己站直了。

他和陶思稚站在天桥上,温热的风像从四面八方吹来。

陶思稚又看了他片刻,忽然转过了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天桥下的车灯,蒋舸一开始不知道他为什么转头,后来意识到,陶思稚是不是有可能是在害羞。他说的喜欢可能是那个意思。

凌晨从市中心的天桥上往下看,主干道依然车水马龙,车灯迅速地闪过。

蒋舸没有回应的意愿,不过也没有很排斥,他看着陶思稚的侧脸,觉得原来像陶思稚这么奇怪的人,做不擅长的情绪表白时,居然也有他自己的可爱。

蒋舸也看了一会儿车灯,陶思稚还是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像在等什么答案一样。蒋舸想了想,对陶思稚笑笑,故意问他:“哦,谁喜欢我,你吗?”

陶思稚还是看着天桥下,不肯回答。

蒋舸感觉陶思稚这样很好玩,等了一会儿,抬起手,碰了碰他的下巴和面颊,说:“陶思稚。”又问了他一次:“是你吗?”

陶思稚终于把眼神转回蒋舸身上,他微微仰着头,看上去有些懵懂。

“啊。”他张了张嘴,承认了。

但是他没有对蒋舸提出什么要求,和他所有的举止一样,他喜欢起人来,也很奇怪,仿佛只是宣布了一件事,并没有准备后续计划。

说完后,陶思稚又转过身去,趴到天桥的栏杆上看车流。

蒋舸在背后看他,陶思稚的T恤很大,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

陪他看了片刻,蒋舸拿出手机,叫了车。

过了几分钟,司机给蒋舸打电话,说快到了,蒋舸叫了陶思稚一声,把他拉走了。

蒋舸又拉了一次陶思稚的手,陶思稚的手冰凉、柔软,蒋舸以为跟他牵手他应该会很高兴的,不过他没表现出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