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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南手背上留下了深可见血的牙印。

怀闪掀起眼,幽深的眸子像是片刻都未曾移开过,“神父,您别害怕,毕竟您可是圣主唯一的孩子,我不会伤害您。”

他的意思是,他咬赏南的这一口,不算伤害。

“那一家人的事情交给我,神父最好距这些事情远一点,做做祷告,修修草坪……”怀闪疑惑,“为什么非得掺合进这种事情?”

“主教准备怎么做?”赏南把发痛发麻的手藏到背后,“您这么说,一定是有办法了?”

“我会和格尼说一声,她比较爱管女圣子的事情,您别想着自己跑去找她,您最多只能联系上她的执祭,但她的执祭根本就不会把一名区区神父的诉求放在眼里,更别提代为转达。另外,神父,您真的是博拉奇人士吗?”怀闪的眸子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赏南,赏南被对方看得心头一麻,只听见怀闪继续说,“博拉奇无人不将圣主的话奉若神的语言,更不会质疑教会内的任何规则,神父,而您,您居然在质疑圣主教,要是今天您面临的是其他人,您的话已经足以将您处死一遍。”

“神父,再有下次,我就不会帮您了,圣主也会很欢迎他的孩子回家。”

怀闪转身离开,他的袍子扬起来,像金色海洋中的一面白帆,他走走停停,时不时和路过的圣子和执祭们打招呼,很快消失在偏殿内。

个人力量有限,和一整个教会无异于自寻死路,神父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教皇不需要任何质疑的声音——年轻的神父似乎并不知情,圣主教每年都会处死一批像他那样的“勇士”,教皇称他们为“企图消灭圣主教的居心叵测者”。

比神父年龄大几岁却仍旧能被称作是年轻主教的怀闪,以马利维所认为的邪恶,怀闪应该趁此机会威胁神父为他当牛做马才对,神父那样好看,让他做自己的男仆也并非不可。

可是,看着神父无助害怕的眼睛,哪怕明知很大几率是伪装的,怀闪也说不出更吓人的话来,“再也不帮您”这样的话,怀闪觉得已经算是穷凶极恶,威胁力度极大。够了够了,再重一些,可怜的神父就该哭出来了。

兔免在偏殿的门口等他,怀闪看见他,脚步略停,“执祭,您最近感觉如何呢?”

“神父很年轻,很正直,很勇敢,拥有许多人都没有的美好品质,但神父好像不太喜欢您,可我又觉得,他对您是特别的。”兔免走在怀闪身后,评价得很认真,也自认为很公道。

“没问你感觉神父如何。”

“哦,您是问我身上的疤痕吗?天热时会有些痒,最近天气转凉,我感觉已经好多了。谢谢主教关心。”

“别着急,”怀闪停下脚步,暮色苍茫,黑夜会形成巨大的暗影袭来,他扭头看向窗外,远处还残留着最后几缕血红的光线,邪恶的主教呐呐道,“很快,我就会让你也用烙铁一遍遍地烙在他们身上。”

兔免纹丝未动,“主教,您还没放下吗?”

“执祭放下了?”

“没有。”

“那执祭是在说什么?”

“我们不能永远活在仇恨之中,博拉奇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我们小时候读书的教会学校外面那家杏仁糖一直在做生意,最近还做了苹果和柠檬口味的软糖,但我还是觉得羊奶的最好吃,您也遇见了让您欣赏不已的神父。我只是高兴,还有让神父真正觉得开心的事物。”兔免低着头,他终日穿着灰色的长袍,跟在闪闪身后被送上教皇和宗主教们的餐桌时,他也是跟在闪闪身后,闪闪被割下头颅,他要被做成火炙肉。

“执祭,”怀闪转过身,他比瘦高的兔免矮一点儿,兔免从小就比同龄人长得快,“您还记得喜欢在头发上绑彩线的承乐吗?”

“吃肉一定要有奶油和糖水的荣焰焰,裙子一定要是短裙的别允,酷爱化妆的、你暗恋的人,万米……”

怀闪一巴掌拍在兔免的后脑勺,兔免被他打得往前栽倒,步步都往前栽,主教冷漠的声音在这个狭窄的走廊响起,他在唱歌,唱的是他们从前经常唱的诗歌,“白裙子,白茉莉,可爱的小女孩……”

小伙伴们临死前的哭喊和歌声一起响起,万米被丢进大型的搅拌机,先是双腿,再是腰腹…他稀碎的下身和姣好的脸很快融合到了一起,万米的惨叫至今还是兔免会做的噩梦。

他蜷缩在墙角,“闪闪,别唱了,别唱了,求你了。”

“万米……”兔免趴在地上,他袍子快掉了,后背的伤疤露出了些许在后颈,被烧灼后的皮肉拧在了一起,像是爬了几条肉色的大虫子在身上。

他知道闪闪已经不是人了,因为他亲眼看见了闪闪的头颅被割下来,那样大的平直的烙铁按在自己的后背,胸腹,大腿......青烟升起,肉被烤出焦香,下一秒,眼前就一片黑暗。

再睁眼时,闪闪已经不再是人,闪闪成为了死神。

他和闪闪,将永堕于痛苦和仇恨。

小厅里,怀闪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兔免大口喘着气,缩在暗角。

-

[14:唱诗班有十个人,年龄最小的是个男孩子,叫荣焰焰,年龄最大的是闪闪和苍兔,还有一个叫别允的女生。]

[14:十个人,十个死法,十种……烹饪方式,但苍兔没死,因为闪闪死在了他的前面,闪闪一死,死神诞生,闪闪带走了血肉模糊的苍兔。苍兔就是怀闪身边的兔免,他没死,只是浑身的皮肤已经被破坏,无法修复。]

[14:在唱诗班,怀闪一直都处于大哥、老大的地位,他和别允分别照顾着男生和女生们,怀闪是很恨的,尤其是兔免还活着,时时刻刻都提醒着他的仇恨。]

[14:你手上的伤最好处理一下,因为不是怀闪主教咬的,而是死神。]

马利维给赏南请来了医生,不仅马利维受到了惊吓,医生也对神父手背上的咬痕感到不可思议,“这是被什么野兽咬了吗?”

“嗯,一条狗。”赏南回答说。

“看着牙齿的排列和咬痕的深浅……不太像犬牙,可我也没见过有这种牙齿的动物,我先给您打两针疫苗吧,再给您开一些药,您注意伤口别沾水,最近尽量吃得清淡一些。”医生说。

打了针,上了药,还吃了药,马利维终于安心了些许,他在安置好赏南后,打电话给了圣危尔亚大教堂的安保们,请他们花时间注意大教堂附近是否有凶悍的流浪狗出没,在对方上级表示执事您是在没事找事质疑我们的工作之后,马利维发了好大的脾气,说圣主一定会惩罚这群懒汉。

再之后,他就叫了阿仁和阿合,带着电网和长棍去大教堂附近巡逻了,实在是圣危尔亚,不对,是整个博拉奇最称职的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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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圣危尔亚大教堂最高的一座尖顶楼上,隐约可见一面不断翻腾的红帆,时不时能见一道寒光在上面闪起。

可怕的杀人犯在杀第二个人,一个名叫秀摩雅的女生。

哦,手持镰刀缓缓坐下的死神突然想起来,这个人好像是神父想要帮助的人,他惨白的脸毫无悲悯和同情,猩红的瞳孔宛如缓慢冒着泡的整片岩浆。

真是苦恼啊,他可是从不帮助他人的,但如果秀摩雅就这么死了,神父一定会很难过。

犹豫间,秀摩雅的天灵盖已经被割了下来。

算了,死神彻底坐下来,现在帮助已经来不及了,不怪他。他说过,死亡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秀摩雅是个秀气听话的女孩,她刚做完晚告回来,她希望圣主保佑她,保佑神父可以成功,她没想到,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被遇害。

她站在自己的身体旁边,过了许久,才看见不知道在马路对面站了多久的黑发红袍青年,对方手中的镰刀非常眼熟,长柄,巨大的刀锋,刀尖挨在地面,那好像是圣主的刀。

怀闪只移动了几次,就到了秀摩雅的身前,秀摩雅害怕地后退,她知道自己死了,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四处走动,还能说话。

“您是谁?”

“您手中的刀和圣主手中的刀一模一样,您是圣主吗?”

“圣主,您能保佑我的父母吗?令他们忘却他们罪孽深重的女儿,也请您保佑善良的神父,他是第一个愿意帮助我的人。”

怀闪从不和灵魂对话,但这次例外。

“圣子,我当然会保佑善良的神父,那是我的本职。”

镰刀割下去完全没有痛感,秀摩雅消失在黑夜里,怀闪紧跟着也消失在了黑夜中。

马利维此刻也还没有入睡,他跪坐在赏南的房门前,嘴里念着圣主经第十卷 第四和 第五章 ,他紧张地看着床上的人,只恨不能自己替代。

医生和护士在外面忙碌,他们需要配药。

他们都不清楚,不清楚神父为什么半夜突然开始发烧,神父的身体热得就像燃烧的火石,退烧药吃过,退烧针打过,马利维也已经为神父做了一个小时的祷告,可一点效果都没有,难道是圣主在考验神父吗?

这点病痛,赏南舍不得用积分,积分只是抹掉他的感受,可对身体的伤害仍旧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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