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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件事,也随着前大队长一家搬到外地去,户口也迁走,倒是和他家没有关系了。

江镇长和江国泰,还真不是为了不给前大队书记家分地,才拖到这么晚的,实在是七八月份洪水,一直到十月份,洪水才算是一点一点的退到正常水位,哪怕江国泰已经安排了他儿子江鑫去处理茶叶种植的事,他自己的三个沙厂,也要趁着洪水褪去,赶紧开办起来。

接近邻市和水埠镇的这两个沙厂倒是好办,正好一个头一个尾,一个可以通过邻市的火车站走陆路运往全国各地,一个可以走水路,通过长江的水路的大货船,顺江而下,将河沙运走,至于中间那段沙厂,走水路倒是可以,走陆路的话,他江国泰还要自己出钱,将路打通。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大半身家的款项,都还拖在高速公路的建造中,高速公路的建造,不论是在哪个年龄,什么地方,都是一向非常大的工程,江国泰贪心,当初接的这一段又是最长最重要的一段,这也是他的根基所在,在市领导们面前立下军令状的,根本不可能做偷工减料的事。

别的事情,他都好说,唯有工程质量上,他得亲自看着把关,所以是沙厂、高速公路这块两头跑,儿子未来儿媳都用出来了,人手依然不够,只好将自己的妹妹妹夫也拉进来帮助自己。

这时候他也感叹,自己当初儿子生的太少了,要是多生两个儿子,再过两年,又有儿子可以使唤了。

等江家村那边事情全部处理完,江村长打电话喊他了,他才从沙厂赶过来,他回来不是主持抽签的,而是定规矩的,哪怕之前已经说了分茶地的规则,这次回来他还得强调一次:“户口迁出去的,除了是因为读书,把户口迁在学校的不算,其余户口迁出去的,都不算在这次的分地内。”

他这话一出,村长就有些犹豫说:“国泰,那你……”

江国泰原本生了张鹅蛋脸,这段时间因为沙厂和高速公路的事情几头跑,非常忙,整个人受了一大圈,原本圆润的鹅蛋脸都瘦的尖下颌都出来了,他抽了根烟,让自己疲惫的身体更精神些,说:“我也一样,我也不是因为读书才将户口迁出去的,这次的分地抽签,不用算我那份。”

不过他又说:“不过四哥那份你们得给他算进去,他虽不是因为读书才将户口迁出去,但他的这个性质和孩子读书一样,他是工作迁出去的,今后还得回来,他的地得分!还有妍妍、柠柠、江柏他们,都不能少。”

他会回来一趟,就是怕他不在,之前说的,只有户口还在本村的未婚姑娘们能够分地,江柏、江柠,江妍妍,他儿子江鑫、女儿江淼,都属于户口不在村里的。

他江国泰可以不要那一亩三分地,可他儿子女儿要是都没有,他跑来跑去促成这件事达成的目的是什么?为他人做嫁衣吗?

村里除了他们户口因为读书不在本村外,还有四房两个男孩子,大房电工家的儿子、江钢琴、江钢琴的堂哥。

江钢琴的堂哥也是当初考上大专后,现在在镇上的税务局上班

江村长说:“那国安和国良……”

说到这两人,连江国泰都头疼了一下。

江国良且不说,每年逢年过节都是要回来的,寒假在家一住就是十几天,哪怕他的户口迁到了他的单位去,可村里都还认可江国良是村里小伙子。

可江国安,自从他结婚之后,那真真就像是入赘到他岳父家了一样,就连过年祭祖,都少见他回来,即使回来祭了祖,连年夜饭都不在家里吃,急急忙忙就和他媳妇一起,赶到他岳父家去吃晚饭了。

他的儿子虽姓江,但回村的次数,真是一只手的手指头都数的出来,村里人根本不认识那孩子。

可想到江柠,江国泰还是说:“你问问他,愿不愿意交买茶树和处理山地的钱,别整理茶地他不出力,钱也不出。”

现如今村里已经不止大队部一部电话了,江国泰家的村口老店、村长家、前大队书记家和江大伯家,都安装了电话。

村长当下就给江国安江国良兄弟俩打了电话,江国安上课去了,电话是他媳妇接的,他媳妇一听,要什么老家的山地,还要钱,当下就说:“不要不要,我们又不会回去种地,不要什么山地,下次有这样的事,也不用跟我们说了,我们以后要定居在吴城,不回去的。”

她自己是吴城人,江国安也是好不容易从一个农村山里娃,考上大专,吃上公家饭,成为中学老师,又有寒暑假,旱涝保收,日子过的不知道有多舒服,谁要回那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山里种地啊。

晚上江国安回来,他媳妇将这事跟江国安说了,江国安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了他媳妇的决定。

在他小时候,进城,几乎是他们这一代人刻在骨子里的梦想,不光是他,就是他小时候见到的村里的知青,那也都是心心念念的要回城,为了回城,结了婚的抛妻弃子,抛夫弃女的比比皆是,他母亲留在了他们村,并没有回城,可是他母亲从小就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要进城的种子,要他好好念书,将来考大学,出来吃公家饭,当城里人。

他也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完全不想回村里去。

村里人都说他是白眼狼,父母算是给他岳父家养了他,别人生了儿子想入赘,至少还给他父母三转一响,他倒好,他父亲钻碳洞,好不容易把他培养出来了,可他却连过年都不在家里吃顿年夜饭,过年都在岳父家过的。

村里的这些闲话,他都知道,也无所谓,他只要不回去,就听不到,在吴城,他依然是工作轻松,受人尊敬,村里人都羡慕捧着铁饭碗的国家教师。

江国良一直都是很重情义的,一听说村里要分地,要交钱,忙说:“要的要的,我回头就把钱转到我妈账户上,你让我爸妈帮我抽签,对了,我对象也要和我结婚了,能不能把她也带上?”

村长犹豫了一下说:“得打了结婚证才算是我们村的人!”

江国良大喜,说:“我们本来就打算年底办酒席,提前把证领了也行。”

挂了电话找到二年级组办公室,将他对象喊出来,提出想和她提前领证的事:“村里正在分茶山上的地,我们现在领证的话,你就也能分到一亩。”

他对象有些犹豫,怕将来有一天江国良说拉着她回农村住,她可不要回到那穷乡僻壤的地方,上个厕所都没地方下脚,生怕掉到茅坑里去,还好她上回是在他堂哥家住的。

江国良说:“你放心,就是分一亩茶地,有了那茶叶,我们就是拿出来送人,在街上租个小门面,随便卖点茶叶,一年都有不少进项,再说又不用你去采摘的?我爸妈在山上当守林员,平日里没事,那点茶叶也都摘完了。”

他拉着他对象的手,劝说着:“主要吧,你知道这事是我那大侄女牵头的吗?她带着我家当镇长的四哥,在邻市当大老板的哥哥一起办的这事,你想想,如果种茶叶不赚钱,他们费心费力的做这件事干嘛?以我那两个哥哥的能力,哪怕就是在邻市开一间茶庄,也都把茶叶卖出去了。”

他对象望着他那张年轻俊朗的脸,这才笑着点头说:“好吧,听你的,就是……我和你领证可以,你以后可要对我好,别以为领了证了,人就是你家的了,之前说好的东西可不能算了!”

他们这边都是先办酒再领证的,就怕领了证后,什么三金、礼金之前说好的东西,男方就不兑现了。

江国良笑着说:“放下吧,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翻过年他都二十七了,在农村他已经是个大龄老光棍,再不结婚,人家都要以为他有问题了,他俩去年过年就见过了家长,基本算是把亲给定下了,两个人领证倒也不显得仓促,江国良也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去了他岳父岳母家,和他岳父岳母说了这事,他岳父还不说什么,岳母当然是一百个愿意。

江国良远离老家,在他们镇上小学当老师,离他们家近,时常来她们家里吃饭,他人勤快有眼力见,每回来家里的大小事都抢着做,今后也在他们镇上工作生活,这和上门女婿有什么区别?还不用给上门婿女的钱和三大件之类,他们有什么不愿意的?

刚好明天就是个双日子,两个人拿着户口本,去把证给领了。

之后就是江松、江柏、江柠三兄妹了。

江柠、江柏都好办,两个人还在上大学,明显没有结婚,但江松就说不好了,按道理,他这个年龄,不读书了的话,村里男孩子这么大都有对象了。

如果他结婚了,亦或者是有孩子了,按道理是要分三份的。

可问题就是,江松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都快三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晓得往家里打个电话,是死是活都不晓得,怎么给他分地?

江国泰也是想到这个问题,想了想说:“回头我问下国平,找到人了就一块儿分,要还是没找到人,他的就先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