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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他却不是很关心。

城门处已经是人挨着人,人挤着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过谢危带着姜雪宁到时,城门楼上便有兵士眼尖看见了,立时有一队兵士下来,为他们前面开道。

走过城门洞,外头的景象便一清二楚。

运送粮草的队伍从目之所及的官道尽头,一路绵延过来,一眼就看出来自不同的地方。

姜雪宁甚至看见了山西大同一些商号的徽记。

军中专门调拨了一批兵士来,等那头手里拿着账本一一点数核对的主簿点头之后,再将这些车都拉进城中专为军中屯粮的粮仓。

尤芳吟与吕显都在那记账的主簿边上站着,一人手里拿了本账册,似乎正低着头说什么。

那主簿已经上了年纪,被这样两个人盯着,握笔的手都在哆嗦。

吕显几乎是冷眼瞅着。

尤芳吟却是轻蹙着眉,手指飞速地从账册的字迹上一行行划过,神情里有种说不住的认真与严肃。

姜雪宁远远看见她一袭孔雀蓝的百褶裙底下一圈已经溅满了泥水,走近了更发现她正翻查着账册的手指冻得通红,甚至有些伤痕。

她皱眉唤了一声:“芳吟。”

尤芳吟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一转头看见她,眉目一下舒展开了,连账本都没放就快步走了过去:“二姑娘!”

姜雪宁拉了她的手看,又抬起头打量她面颊,只觉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心里不知怎的就冒出一股火气来,有些不快:“在江南待得好好的,押送粮草这种事,叫任为志来就是了,你亲自凑什么热闹?”

尤芳吟顿时讷讷。

她期期艾艾地望着她,道:“同吕老板商议后,好些粮草辎重还是要在邻近州府调拨,光有印信我怕各家商号不肯卖这薄面,便想亲自跑一趟。前些日大同下了一场雨,道中湿滑不好走,来的路上才搞得这般狼狈,并没真遇上什么事情,您别担心。”

真是惯来的一根筋,押送粮草便意味着危险,比她与谢危同路到边关来安全不了多少,也是手底下有那么大一笔生意的人了,怎么连这点都不为自己打算?

姜雪宁生她气,可看她这样又说不出什么重话。

末了只能埋头替她擦去手上的污迹,道:“不是说过几日才到吗,怎么今天就到了?”

尤芳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长公主殿下被困鞑靼,只怕境况一日坏过一日,我知您心底担忧,若后方一应事宜能今早就绪,想必也能尽快开战,所以路上赶了些。而且听说您去边关道中遇袭,我也担心您,想早一日来看看。”

姜雪宁笑她傻气,心底却暖融融的。

只是那头站得不远的吕显将二人这一番话听在耳中,也不知戳中了哪根不对劲的筋,嗤地冷笑了一声。

姜雪宁听见,这才看过去。

往昔京中幽篁馆的奸商吕老板,如今瞧着竟也一身狼狈,长衫上泥水点点倒也罢了,还被不知哪里横斜出来的枝桠划破了几道口子。

见了姜雪宁看过来,他也还是一张冷脸。

甚至还翻了个白眼,原本拿在手里的账册朝那战战兢兢的主簿桌上一扔,转身就走了。

姜雪宁竟不好形容那一刻的感觉,是……

敌意?

吕显对她有什么敌意?

那头谢危却没走过来,只立在边上看着。

吕显走近了就冷笑:“好心当做驴肝肺,为他人做一身嫁衣裳!”

谢危瞅他。

吕显越发不耐烦,骂道:“忻州管军中粮草辎重的账册根本对不上数,以前每一年都是坏账,原本那王成就是个搜刮民脂民膏的老王八,他留下来的人一个也不中用,手脚做了不知多少。我手底下带了不少人来,正好全抽掉,换个干净!”

说完他好像更生气了,转身要往城里走。

谢危在他背后挑眉:“你手脚就很干净?”

吕显差点跳脚。

转过头来,他声音都高了:“谢居安!”

谢危也不知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一下笑起来,赶在他说出“割袍断义”这四个字之前,一摆手道:“好,听你的,换。”

没出口的咒骂一下全被堵了回去。

吕显差点没被他这几个字憋死,好半晌,才用力一甩袖子:“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