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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厌又看向老奶奶的身后,她领养的两只幼崽都还是幼年期,两只幼崽的神色差不多,除了过于人性化外,并没有格外特殊的情绪。

男人主动道:“你应该也发现这里不对劲了,孩子你千万别抱有侥幸心理,这里真的会死人。”

“我来这儿的时候,这个草棚里本来有两个活人,我们聊了天,那时他们已经活了两天了,不过昨天早上他们突然全变成了羊。”

大概是想到什么糟糕恐怖的场景,男人的腮帮子微微痉挛,他面色发苦地说:“我的遗言都写好了,不过这地方太奇怪了,也不知道我的老婆和女儿能不能拿到。”

“我女儿上个周刚订婚,哎,我参加婚礼的西装都买了,花了不少钱…”

姜厌礼貌问道:“你们怎么称呼?”

老奶奶道:“你叫我庄奶奶就好,我孙女和你差不多大,大学刚毕业。”

中年男人道:“我姓王。”

姜厌听到中年男人的话,眼睛眨了眨:“你女儿长什么样?”

中年男人比划了下:“这么高,很白,她有肠胃病,所以比较瘦,订婚前她刚染了头红色的头发,特别好看。”

是那个死在竹筏上的女孩。

【……..】

【靠靠靠,我真是服了...】

【妈啊,姜厌千万别说出去啊,说出去这还咋活啊…】

姜厌的确没说出去。

她转移了话题:“我现在需要一个锅,你们知道哪里有吗?”

话音刚落,老奶奶和中年男人忽然对视了一眼,脸上的恐惧完全做不得假。

姜厌:“怎么了?”

老奶奶道:“知道是知道...就是...”

姜厌:“你直说就行,我现在很需要它,是牛让我找的。”

老奶奶倒抽了口气,她喃喃道:“那是得找,那是得找…”说罢她撑着地站起身,“昨晚就是这个时候吧,我和小王听到声音,虽然害怕但还是跟着出去远远看了几眼,我们都看到了,河边有锅,很大一口锅。”

中年男人也附和着点点头,他正要补充些东西,草棚外不远处忽然传来大力摔门的声音。

“砰——!”

三人顿时噤了声。

敲鼓的声音传来,是王老师在走路,她似乎在拖拽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声音很清晰。

姜厌等了会儿,直到声音远离,她才言简意赅地看向两人:“我会再来的。”

“还有,”姜厌出门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中年男人,“不要再偏心小羊羔,一会儿给鸡喂点吃的,保证两只幼崽的成长速度一致,应该还能撑一两晚。”

说完她就离开了草棚。

二三十米远的地方,王老师健步如飞,她两只手都拖着什么东西,从体型上看,应该是人头羊和人头鸡。

姜厌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因为王老师前行速度过快,明明十五分钟的路程,硬是只用了一半时间就到达河边,可能是因为用时过短,即使被一直拖拽,她手上的两只动物也并没有死亡。

姜厌站在树后沉默地盯着女人的动作。

女人弯腰捡了些柴火,走向河边不知何时出现的铁锅,她熟练地起锅烧水,具有明显人类特征的鸡与羊被她飞速剃毛,以防剃不干净,她还掐着它们的脖子把它们放进滚烫的开水里,鸡与羊瞬间发出属于人类的尖叫,但所有声音都在一瞬就停止。

王老师抓着两只动物的脖颈,直到全身都被来来回回烫了遍,她才把它们拎出来,细心地把它们身上的毛往下扯。

很快,两只白净的动物身上散发出诱人的肉香。

王老师下意识吞了口口水,她擦净嘴角,低头念了些话,但因为距离太远,姜厌并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只是看到她把两只人头鸡羊扔进河里,而后虔诚地跪下,把头磕在地上。

几个呼吸后,河水如热锅般沸腾起来,一只巨大的牛蹄从河里伸了出来,它把两只动物卷进河里,不过三五秒,惨白的白骨被它扔上了岸。

骨头上一丝肉腥都没有。

除了密密麻麻的牙印外,如若白玉。

王老师收拾好白骨,快步离开了河边,姜厌有些反胃,她揉了揉喉口,从树后走了出去,她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铁锅,而后从河边随便抓了些柴草,赶回牛舍的方向。

*

姜厌回到牛舍时,虞人晚正在屋内唱歌。

虞人晚平时说话时,并不会让人觉得她的嗓音有多好听,但如今唱起歌来,普通的歌词被她唱得极为婉转悦耳。

姜厌想起虞人晚的经历,既然出自戏曲世家,那估计自幼学唱戏,所以唱歌好听也能理解了。

姜厌推门走了进去。

现在所有牛的脸都一片空白,连嘴和鼻子都没有,宛若一张白纸,因为唱歌的缘故,虞人晚和双胞胎领养的幼崽胖了一小圈,叽叽咕咕地粘着两人。

听到姜厌回来的声音,所有动物齐齐把头转向门的方向。

姜厌面色不变,她没忘记出门前答应绿茶牛的,先是在它面前转了一圈,绿茶牛一跃而起,得意地拉过香香牛和强壮牛:“后悔了吧?”

“我的我的我的。”

它顶着一张大白脸,虽然没有五官,但看得到东西也可以说话。

绿茶牛昂首阔步地在牛舍里走了一整圈,吸引够了注意力,才趴回自己的窝:“你让我很有面子,你现在可以休息了。”

姜厌皱起眉:“那怎么行?”

绿茶牛:“什么?”

姜厌堆好稻草架起锅,从牛舍的水渠里舀了些水,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了打火机:“您都没睡,我怎么敢休息?”

“我给你唱歌吧,抱着你最爱的小鸡与小羊,我们爱你,我们爱你。”

一边说话,姜厌一边往锅底加柴火。

绿茶牛露出满意的神色:“她爱我她爱我。”

“她是我最忠诚的信徒。”

火烧得旺了,水沸腾了,姜厌把一只羊尸的羊腿扯了下来。

她悠闲地把羊腿扔进锅里,清澈的水瞬间变得鲜红,散发出强烈的血腥味,牛舍里的所有小羊羔缓缓向后退去。

但姜厌含笑着,又捡了只小鸡崽的尸体。

所有小鸡崽像是躲怪物似地往后跑。

姜厌精准抓住了自家两只幼崽,亲了亲它们的头顶,单手把它们抱进怀里,然后用树枝慢悠悠搅拌着铁锅里的尸体。

她开始断断续续地哼歌:

“我感谢牛仙赐下的一切。”

“小羊是可爱的。”

姜厌搅拌起羊腿。

“小鸡是美好的。”

姜厌把热水往鸡尸上浇。

如今锅里开始散发奇怪的肉香,姜厌低哼:“它们爱我,它们爱我,因为我是牛仙的孩子,它们爱我,它们爱我。”

“我用我的手抚摸它们,我用我的心热爱它们...”

一边唱着,她还舔了舔嘴唇。

“我逃离邪恶的神,躲入您的怀抱,如果牛仙受了伤,我将让自己流浪。”

感受到姜厌的虔诚与耐心,所有小牛犊刚长出的两只眼睛迅速消失了。

感受着姜厌的虔诚与耐心,姜厌怀里的小鸡崽和小羊羔闭着眼睛发出干呕。

【我发誓,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虔诚的场景。】

【真的很虔诚,真的很有耐心。】

【她的表情就像在火鸡节等待火鸡的小女孩。】

...

【幼崽们不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