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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伙计收拾起残羹,带上两笼厨下新蒸的馒头,散给客栈附近的乞儿。

行的是善举,自不会被巡街官兵阻拦。况且,这么做的不只福来楼,凡有进士下榻宴饮的客栈酒楼,均有此举。

状元楼更加大方,馒头里还夹了肉。虽只薄薄一片,也足够城内的乞丐高念“老天保佑善心人,大富大贵,无灾无难。”

翌日,杨瓒早早起身,未用朝食,便等来宣召的皇令。

恩荣宴前,一甲三人需再次进宫面圣,授官翰林院,赐朝服冠带。

谢恩后,由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衙役开道,绕过宫门,骑马穿过御前街,即为俗语所说的“状元游街,打马御前”。

杨瓒比谢丕早到半刻,与顾榜眼算不得熟悉,寒暄两句便不再多说。

“顾兄,杨贤弟。”

未几,今科状元一身御赐朝服冠带,快步行来。

官靴踩过石板路,发出一阵轻音。

谢丕面上带笑,神采飞扬,更显得丰神俊朗。

“谢兄。”

顾晣臣和谢丕性情相投,早已熟识,且有几分莫逆。杨瓒年纪最幼,彼此行礼后便退后半步,偶尔问到他才会出声。

宫门前,引路的不再是小黄门,而是着紫色葵花衫的中年宦官。

“谢状元,顾榜眼,杨探花,请随咱家来。”

三人端正衣冠,以谢丕为首,穿过奉天门,行过金水桥,直入奉天殿。

弘治帝高坐龙椅,朝中文武仍列两旁。

待三人行礼之后,宁瑾手捧敕书,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敕谕:授第一甲进士谢丕为翰林院修撰,赐银带朝服,宝钞千贯。”

“授第一甲进士顾晣臣为翰林院编修,赐银带朝服,宝钞千贯。”

“授第一甲进士杨瓒为翰林院编修,赐银带朝服,宝钞千贯。”

“择吉日,谕状元谢丕、榜眼顾晣臣、探花杨瓒率诸进士诣先师孔子庙,行释菜礼。”

敕书念完,谢丕三人再行大礼。

“臣谢天子隆恩。”

翰林修撰是从六品,编修则是正七品。在翰林院的主要工作是修史抄录,编撰记述。按照后世的标准,相当于“文员”。以品阶论,在朝堂上并不入流,却无人敢小看。

六部掌权,御史掌言,翰林清贵。

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现今三位阁臣,刘阁老是天顺四年进士,被选庶吉士,授翰林编修。李阁老是天顺六年进士,考中庶吉士,授翰林编修。谢阁老是成化十一年进士,一甲状元,授翰林修撰。

殿试中一甲三人,皆为少年英才,得天子赞许。

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

谁也不敢保证,十年二十年,乃至三十后,三人会否入阁参政。故此,哪怕杨瓒只是个七品小官,也再不容人小觑。

谢恩之后,三人退出奉天殿,仍由中官引路,行至宫门前。

打马御前,不意味着在天子面前骑马。真按字面意思理解,绝对是胆大包天,想要法场一游。

“请谢状元上马。”

谢丕脚踩马镫,跃身上马。一身状元服,两翅乌纱帽,行动间,有读书人的斯文,亦有唐时士子的矫健。

顾晣臣不如谢丕肆意洒脱,却也无需他人帮扶,动作利落,应是曾习得马术。

唯有杨瓒,上马之后,试着拉住马缰,却换来一声长嘶。栗色骏马踏着前蹄,显得有些焦躁。

杨瓒背脊僵直,顿感牙疼。

说来也奇怪,他向来不得动物缘,简直是猫厌狗嫌。换成杨小举人,仍是没变。

“小心!”

正僵硬着,骏马忽然扬起前蹄,牵马的卫军没拉住,险将杨小探花甩下马背。

正危急时,忽有一人冲至近前,跃起拉住缰绳,暴躁的栗色大马竟被生生拉住,再前进不得半步。

均骏马喷着-粗-气,甩着脖颈。

杨瓒趴在马背上,心惊之余,竟还有心自嘲,该庆幸危急时记得抱住马脖子?

“杨探花可无事?”

骏马被安抚下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传进耳中。

僵硬的牵了牵嘴角,杨瓒翻身下马,心总算落到实处。

“我无事,多谢这位……”

“在下姓顾,北镇抚司千户。”

“多谢顾千户。”

在马上尚不觉得,当面站定,杨瓒忽然发现,这位顾千户竟比他高了半个头!

杨小举人的个头不矮,至少有一米七五。

这位竟高出他半个头!

这样的长相身材,再次让杨瓒产生了“真人与否”的怀疑。

说话间,已有中官折返奉天殿,将此事禀告天子。

城门卫重新牵马,杨瓒咽了口口水,跃身上马。再寻顾卿,却发现顾千户已不见踪影。

马蹄哒哒作响,耳中充斥沸腾人声,杨瓒的心思却逐渐飘远。

该怎么说?

锦衣卫果真是神出鬼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