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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同宗,却是同姓。若能相交默契,必为朝中人脉。

提起王伯安,或许很多人不熟悉。换成王守仁,绝对是如雷贯耳。

阳明先生此时尚未展露峥嵘,未因得罪刘瑾被贬谪追杀,也没有龙场悟道,更没有剿匪平叛。就职业前景,甚至及不上杨瓒这个七品小官。

该说世事神奇,非常人可以揣测?

夜风微凉,灯火摇曳。

一路前行,杨瓒心神豁朗,竟也有了几分参悟之意。

恩荣宴上发生的一切,很快由陈宽和萧敬禀报天子。

寝殿内燃着熏香,仍压不住苦涩的药味。

弘治帝斜靠在龙榻上,服下一碗汤药,不到一刻,竟全都吐了出来。

“陛下,可要宣太医?”看到巾帕上的几缕血丝,宁瑾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莫要声张,取丹药来。”弘治帝的声音虽然无力,语气中却有几分欣慰,“正心诚意,明德知礼,敢直言不讳规劝太子,朕果真没有看错人。”

宁瑾奉上丹药,弘治帝服下一粒,疲惫的闭上双眼。

“朕的身子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陛下乃真龙天子,必将大安。”

“安不安都无妨。朕只望太子能勤学养德,继承大统以光先祖。”喘了口长气,弘治帝似好了些,睁开眼,道,“扶朕起来。”

“陛下还是歇歇,龙体要紧。”

“扶朕起来,再取黄绢笔墨。”

“奴婢遵命。”

弘治帝意定,宁瑾不敢违命。先扶弘治帝起身,后搬来矮桌,铺开黄绢,在一旁磨墨。

“朕书这道密旨,你且仔细藏好。待朕大行之日交与内阁。”

弘治帝提笔蘸墨,短短几息,已写下两行字。停笔后对宁瑾道:“命御宝监送皇帝行宝。”

“奴婢遵命。”

宁瑾退到寝殿门边,叫来一个身形魁壮的宦官,仔细吩咐一番,后者当即点头,领命往御宝监去了。

回到殿中,黄绢仍铺在桌上,没有折起。弘治帝靠在榻上,脸色潮红,呼吸愈发急促。

“陛下?”

“朕无事。”

顺了顺气,弘治帝指着黄绢,道:“密旨中的内容,宁老伴用心记下。待到那一日,务必要亲自交于内阁,此前莫要让太子知晓。”

“皇后娘娘那?”

“瞒着。”

“奴婢遵命。”

宁瑾跪下叩头,起身之后,小心看着绢上内容,片刻惊出一身冷汗。

此道命令关乎寿宁侯和建昌侯。

表面上,是授两人军职,给张家荣宠。实质上,却是将两人撵出京城,和孝陵卫一起为天子守陵。为绝两人退路,最后更留下六个字:嗣后勿将更改。

简言之,这是死命令,后世儿孙都不许变更。哪怕这两个人死了,骨头化成渣,也不许送回京城!

难怪是密旨,还要瞒着皇后。

宁瑾嘴里一阵阵发苦,已是下定决心,真到天子大行之日,待将密旨交给内阁,便一条白绫挂上脖子。

与其贪图那几日的苟延残喘,不如跟到地下伺候天子,尚能给几个老弟兄寻条活路。否则的话,消息传出,被皇后知晓,在天子身边伺候的都将不得善终。

“宁老伴莫要担心。”弘治帝靠在榻上,呼吸渐渐平稳,“朕会叮嘱太子,朕大行之后,必要善待尔等。”

“陛下……”

主仆相顾,宁瑾声音沙哑,终顾不得宫规,淌下两行热泪。

北镇抚司内,顾卿立在堂下,将白日所见俱报牟斌。

“你怀疑马被做了手脚?”

“回指挥使,属下仔细查过,虽做得隐蔽,仍有迹可循。而且……”

“莫要吞吞吐吐。”

“不知何故,杨探花同谢状元的马被对调。”

“什么?!”牟斌一惊,“你可确定?”

“属下不敢妄言。”

顾卿取出一份供词,送至牟斌面前。

白纸黑字写着,证据确凿。

牟斌顿觉寒意自脊背升起。

这竟是冲着谢状元去的,杨探花实是无辜受了连累,代人受过?

“查!”

牟斌握拳,无论动手脚的是哪个,必须揪出来!

“是!”

顾卿领命退下,不期然想起僵在马上的杨小探花,眉尾轻扬。

这样读书人,倒是首次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