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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尚未入值,就改调弘文馆?

保安州,涿鹿县

送走报喜的差人,杨氏举族欢腾。

杨氏族长大开祠堂,杨瓒之父也挣扎着前来,和族人一同为停放的十六口棺木点香,焚烧纸钱。

“四郎金榜高中,我杨氏终可扬眉吐气。十四弟,你和枉死的后生终于能合眼了!”

趴伏在一口棺木上,杨氏族长老泪纵横。

“十四弟,你先走一步,见到列祖列宗,还请敬告一声,杨庸不负祖宗,今有杨氏四郎金榜题名,光耀门楣!”

“自今日起,闫氏休想再欺我杨氏!”

“闫氏害我杨氏十六条人命,血债必要血偿!”

杨氏族长声声泣血,话到最后,嗓子已沙哑得不成样子。

“寻阴阳先生,择吉日为冤死的十二弟和后生们下葬!”

与时来运转的杨家不同,此时的闫家已是乌云罩顶,一片惨淡。

闫王氏坐在厅内,发鬓散乱,哭得昏天黑地,双眼肿得核桃一般。

闫大郎站在一旁,脸色青白,眼底青黑,显得垂头丧气。闫二郎劝了两句,直接被骂了回来,只得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

“大郎,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娘,爹是被锦衣卫拿住,儿又能有什么办法。”

“难不成就看着你爹死啊!”

“娘,爹只是被拿!”

“被锦衣卫抓走还能活吗?!”

闫王氏再次嚎啕,蛮不讲理。

闫大郎愈发烦躁,很想甩袖就走。他担心父亲,更担心自己。若闫父被定罪,他的功名恐怕都保不住!

闫二郎看看母亲,再看看兄长,正想偷偷溜走,忽见有个丫头在帘子边探头。

“二郎,红姐儿来……”

丫头话没说完,已被闫王氏厉声打断:“让她滚!滚走,越远越好!不是那个扫把星,不是她那个丧良心的死鬼爹,当家的也不会出事!让她滚,马上就滚!再不滚,我用扫把扫她出去!丧门星!”

闫王氏的声音又尖又厉,传到门外,丫鬟家人无不脸色发白。见到红姐主仆孤单立在门前,更不敢上前安慰。

刘红站在门前,听着闫王氏一声声辱骂,垂着头,眼圈发红,也不争辩。

待闫二郎从门内走出,终于有泪珠从眼角滚落,看得对方既心软又心痒,心头像是有猫爪挠过一般。

“红姐儿莫哭,娘在气头上,不会真赶你出去。”

刘红摇摇头,细声道:“舅舅舅母待奴犹如亲生,舅母斥责两句亦是应当。奴只是为舅舅和表兄不甘。”

粉面桃腮,梨花带雨,闫二郎看得心痒。听其所言,愈发觉得刘红-娇-柔-可怜。

“不甘又能如何?大哥落第,杨家那小-畜-生倒是得意。”

“表兄,”刘红抬起头,似与闫二郎同仇敌忾,“那杨氏子才学不及大表兄,家中有丧还能得中,当真是老天无眼!”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表兄?”

顾不得男女大防,闫二郎一把抓住红姐儿的手腕,连声道:“家中有丧,家中有丧!我怎么就没能想到!我看那个小-畜-生还怎么得意!”

话落,一把丢开刘红,转身回了室内。

刘红也不揉手腕,低着头,快步离开。

将同情和怜悯的目光丢在身后,行到客居前,推开院门,脸上方现出一丝冷笑。

“红姐儿?”

“收拾行李,今日便离开。”

“离开?”丫鬟迟疑道,“可是太太仙逝,老爷又落了官司,家中无人,族人怕也不愿沾干系。红姐儿,不如暂且留下,好歹有个容身之处。”

留下?

刘红再次冷笑,留下陪着旁人一起死吗?

“听我的就是。”

“是。”

丫鬟不敢再劝,收拾起两人的包裹,匆匆离开客居。

闫王氏的叫骂声,家中上下都听得明白。刘红主仆此时离开,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反倒多是怜悯。

行出大门,当着街上人的面,刘红脸上带泪,深深福了一礼。

“走吧。”

两字落下,刘红转过身,再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