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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沉默后,非寂平静起身,缓步往外走去,流景赶紧拉住他:“干什么?”

“杀人。”

流景:“……三思啊帝君,她又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算你能杀得了她,也势必会闹出极大的动静,到时候传到妖族族长那里,冥域可就不太平了。”

“本座不杀她。”非寂侧目看她。

流景眨了眨眼,突然蹲下抱住他的腿干嚎:“帝君饶命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本来想让她知难而退,谁知道她非要看着你娶了我才走,我跟她真不是一伙的啊啊啊……”

“闭嘴。”非寂不悦。

流景立刻站起来:“随便糊弄一下,把人打发就得了,没必要真刀真枪的来,那小丫头其实挺好骗的。”

“你很了解她?”非寂眼底突然多了一分审视。

“小公主心性单纯,什么都摆在脸上,想不了解也难吧,”流景面不改色地解释完,又扯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帝君,我知道你不喜受制于人,可如今形势比人强,她小公主随意去留,我们却不能任性,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打发走,免得夜长梦多。”

非寂扫了眼她拽着自己袖子的手,淡漠将袖子抽出来:“三日之内,让她离开。”

“得令!”流景悄悄从桌子上拿了块糕点,又掏出一颗蜜饯替换,这才扭头往外跑。

快到门口时,她突然想到什么,又扭头询问:“那帝君,我等会儿可以回来睡吗?”

非寂还未回答,她便先一脸苦恼了,“我知道刑罚还未结束,我不能出暗牢,可事有特例,若我不回来的话,以小公主的性子……”

“哪这么多废话。”非寂蹙眉打断。

流景眼睛一亮:“是。”

房门彻底被关上,非寂闭了闭眼睛,强行压下蠢蠢欲动的情毒,一回头便看到桌上糕点少了一块,多了一颗青翠得仿佛下了毒一般的蜜饯。

他盯着蜜饯看了片刻,最后选择无视,转身去了窗前打坐。

流景得了非寂的话,转头就去将消息告诉了小公主。

“他已经答应娶我,你可以放心的走了。”流景笑盈盈,只想赶紧把这惹是生非的小东西弄出冥域。

不听扫了她一眼:“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流景:“?”

“愚蠢!天真!他摆明是为了打发我,才会这么快答应,你还在这儿高兴起来了,”不听怒其不争,“信不信我一走,他就找个理由将你废了,让你重新做回婢女?”

“不至于吧,其实帝君对我挺好的,不然我也不会……”流景装模作样摸了摸肚子。

不听轻哼一声:“那是你运气好,谁不知道天道有衡,修为越高便越难有子嗣,若非你运气够好,凭他的修为可能终其一生都未必有一儿半女,他现在娶你,估计一是为了打发我,二是为了稳住你,就算现在不会对你怎样,等你生完孩子后也会废了你。”

她说罢,突然面色一凝:“或许他还觉得你我故意威胁他,到时候杀了你都有可能!”

“……你怎么这么笃定?”流景无奈。

“因为你说过啊,他不会娶任何人,”不听分析得头头是道,“不娶,却还让你有孕,这样的人渣,摆明了需要女人又瞧不起女人,出尔反尔不是很正常吗?”

流景:“……”

她胡说八道这么久,第一次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看着眼前义愤填膺的小姑娘,流景无言许久,最后没什么说服力地说一句:“帝君重信守诺,而且对我很好,他既然决定娶我,就不会出尔反尔。”

不听一脸怜爱,显然把她当成了傻子:“听说你之前因为得罪他,被关进了暗牢里?明知你有了身子还如此怠慢,你怎么会觉得他不会出尔反尔?若非为了打发我,他也不会放过你吧?”

流景:“……”

不听抱臂,一副果然被我猜中了的样子。

“有没有可能……我们只是闹着玩?”流景斟酌反问。

不听懒得听她胡扯,直接问:“他打算给你个什么位份?”

“冥妃。”流景立刻回答。

幽冥宫位份只有冥妃和冥后,冥后要风光大办还要祭祀,婚典上更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结契,为了打发她做到这种地步,有点不值当了。

做冥妃就简单多了,无祭司把名字从宫人的册子上划掉,再写到宫妃的名册上,想隆重就多叫几个人进宫吃饭,不想隆重什么都不必再做,更不用结契互许终身。

所以流景果断选择前者。

不听有些不满意:“怎么只是个妃?我都把婚约转给你了,再怎么说也该封后吧?”

“我出身寒微,能做妃嫔已经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帝君日后也不打算再娶,我做冥妃还是冥后,其实都差不多的,”流景小脸一红,“此事还得多谢公主殿下,若不是你,我还不知何时才能名正言顺做帝君的女人。”

不听见她不争,索性就随她去了:“举手之劳罢了。”

说着话,她随意往台阶上一坐,幽幽叹了声气。

嗬,小东西还有心事了。流景无声弯了弯唇角,在她身边坐下:“你先前说是为了和父王置气,才会跑来冥域?”

“嗯,跟他吵架了。”不听无精打采靠在石柱上。

“为何吵架?”流景好奇。

“我想去天界瞧瞧,他却骂了我一通,说我净给他捣乱,”提起这件事,不听冷笑一声,“我好心好意,他却嫌弃我,我倒要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捣乱。”

“你明知妖族与冥域不和,还跑来要与帝君成婚,就是故意为了气他?”流景挑眉。

不听眼皮都不抬:“不然呢?你喜欢冷冰冰的冥域帝君,不代表我也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流景打趣。

不听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我喜欢温柔的。”

温柔的,难道是舟明?流景失笑,没有再继续问,而是猝不及防换了话题:“好端端的,你非去天界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不听一扭头,对上她的视线后猛然闭嘴。

“因为什么?”流景好奇。

不听:“因为我乐意,我想去哪就去哪,他凭什么管我。”

流景:“……”看来天界近来真的很不太平,也不知舟明如何应对的。

“喂,你想什么呢?”不听见她沉默不语,心里有点慌。天界与冥域可是死对头,她刚才不会泄露了什么吧?

“我在想,你父王如此疼爱你,若知道因为一句置气的话,你便闹出这么大阵仗,定然是要伤心的。”流景温声道。

不听抿了抿唇,再开口已经底气不足:“谁让他总是管着我。”

“你年纪太小心性不足,又有如此的修炼天赋,如稚儿怀宝于闹市,你父王不多管着些又怎能放心?”流景摸摸她头上的狐毛发带,满足收手,“你这次出门,应该是不告而别吧?他现在心里定然很担心你。”

不听咬着下唇沉默不语,显然已经开始忧心了。

流景继续劝:“回去吧,他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就直接告诉他,跟家里人能有什么隔夜仇。”

不听彻底动摇,蹭地一下起身要走,想到什么又强迫自己坐下来。

“不行,我这人最不喜欢半途而废,既然答应要帮你,那就得送佛送到西,”不听认真道,“我得确定他是真心实意娶你,而不是权衡利弊一时之计,才能放心离开。”

“他的确是真心娶我,你没必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是尽快回家去吧。”流景劝道。

不听扯了一下唇角,人如其名,不听不听。

流景:“……”

想到非寂的三日之限,流景只好继续劝,结果不听嫌她太烦,直接跑出宫玩去了,留她一人在宫墙里打转片刻,最后去了小破院喝茶吃饭。

一直消磨到夜深,流景才磨磨蹭蹭回到无妄阁,一进门便向非寂哭诉:“帝君,那丫头油盐不进,非要确定你是真心娶我之后才走,我劝了一晚上,嗓子都哑了,她仍是油盐不进。”

说着话,还自作主张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两个时辰前就出宫了。”非寂抬眸。

流景将茶一饮而尽,偷偷往盘子里放了个蜜饯:“这两个时辰我一直在练习劝言,一刻都不敢停。”

非寂盯着她看了片刻:“三日为期,她和你,冥域只留一个。”

“那肯定留我,我最爱帝君了。”流景朝他抛个媚眼。

非寂无视,转身到床上躺下,摆明了不想理她。

流景也不气馁,趴在床头给他捏肩:“但此事还得您多配合,叫她相信您是真心想娶我的,才好尽快打发她。”

修仙岁月漫长,她时常会感觉无聊,所以学了不少手艺,其中一门便是按摩。想当年初学成时,按遍整个天界,连舟明都夸她巧劲用得好,虽然已经一千多年没干过,但捡起来也不难。

非寂在她碰触自己的瞬间,下意识便要斥退她,可她指节一弯一按,不知为何突然多了一分困意。他颇为意外地看她一眼,沉默片刻后肩颈渐渐放松。

“帝君,帝君,你说句话呀,”流景继续讨好,“能否顺利将她在三日内赶走,可就全靠你了,那丫头又傻又精的,光用嘴说没用,必须得真封妃给她看才行,你放心,等她一走我还把名字挪回杂役的册子上,以前是什么身份以后还是什么身份,绝不趁机占便宜,帝君,帝君……”

聒噪得恼人,非寂蹙眉:“闭嘴。”

流景立刻安静,垂着眼眸点了几处他身上的穴位。非寂只觉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快,整个人开始昏昏欲睡,万籁俱寂下,意识逐渐模糊,唯有她的一双手还算清晰。

半梦半醒间,他抬起沉重的眼皮,便看到她难得沉静的眉眼,一瞬间从这双眼睛里,仿佛看到了故人模样。

哪个故人?什么模样?非寂懒倦之下回忆一番,竟然想不起来是谁。

“帝君,睡吧。”流景低声道。

非寂重新闭上眼睛,陷入黑沉的梦。

流景放轻了动作,直到确定他呼吸渐稳,才悄悄起身往桌上盘子里丢一颗果脯,又回到床上熟练地拉过他的胳膊当枕头。

当身体彻底沉入他的怀抱,流景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心满意足睡了过去。

不知是何缘故,非寂这一晚没再做恼人的梦,清晨醒来时有一刹那,竟然不知今夕何夕。

“唔……”

怀里的人轻哼一声,抱着他的腰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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