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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景笑了:“不忘带上媳妇儿,想来是没事的。”

“……幸好我当初听你的,没有擅自往天界送消息,否则真要被那群叛军拦截了,”舍迦头疼又担忧,“仙尊,我们是不是得尽快回天界了?”

流景无奈:“本尊倒是想,可你看我如今这境况,回去之后跟寻死有什么区别?”

“也是……”舍迦叹气。

流景扫了他一眼,抬眸看向幽冥宫上空淡淡的紫光:“断羽与舟明同出一门,想来不会像冥域其他人一样厌恶天界和本尊,想办法找她帮忙吧,疗伤也好联系舟明也罢,总要做点什么。”

舍迦顿了顿,看向她淡然沉静的眉眼,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安心。

“回去之后我先大睡三天再说,非寂要是找我,你就帮我糊弄一下。”流景突然话锋一转。

舍迦:“……”就不是个正经人,又能指望她多正经?

与非启一战消耗了太多灵力,后来给非寂输灵力更是让识海摇摇欲坠,虽然在断羽不遗余力的救治下勉强留了条命,但流景明显感觉到身体不如之前,仅仅是来送一送小公主,都感觉疲惫懒倦浑身乏力。

流景打了个哈欠,靠在舍迦身上小憩片刻,等回了幽冥宫便往小破院去,结果刚走到一半,就被人给拦下了。

“帝君唤你过去。”狸奴满脸复杂。

流景无言片刻,认命地跟他走了。

两人一路沉默,狸奴多少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住了。流景看出他的纠结,一时间有些想笑:“你究竟想说什么?”

“……没事。”

流景目露不解,却也没有再问。

两人相顾无言走到无妄阁门前,流景一只脚迈进大殿时,狸奴突然唤住她:“诶……”

“干嘛?”流景回头。

狸奴深深看她一眼,道:“待会儿见了帝君,要诚心认错,万不可再胡言乱语。”

流景:“?”

没等她问为什么,狸奴便先一步将门关上了,彻底将她隔绝在无妄阁内。流景摸了摸鼻子,只好独自一人往楼上走。

不知不觉在冥域也有几个月了,这座平常人鲜少有机会来的高楼,如今她已经来了无数遍,再来犹如回自己家一样自在。流景轻车熟路地来到寝房门口,敲了敲门便探头进去:“帝君?”

非寂半靠在床上闭目养神,脸色相比昏迷时要好一些。

流景弯了弯唇角,关上门走到他面前:“帝君,你可算醒了。”

非寂睁开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漆黑的瞳孔深不可测,叫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帝君?”流景试探。

非寂不语,只是继续看着她。

流景清了清嗓子:“帝君可是生气我没在跟前守着?其实我也想守来着,无奈身子骨太差,您昏迷这几日我也是生死一线,所以迟迟没来……我今日稍微稳定些了,第一件事便是先把妖族小公主送走,免得让帝君挂心,第二件事就是来看帝君。”

她越凑越近,见非寂没有反对,便默默在床边坐下,还自作主张握住他的手:“帝君,我很牵挂你。”

非寂垂眸,看向两只交叠的手。

流景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看到他手腕上还戴着蛇纹方镯,一时间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悄悄翘起唇角。

“脏东西。”非寂轻启薄唇。

流景:“?”

忘了摘就说忘了摘,说是脏东西就过分了吧?流景无语片刻,便要将方镯给摘下来,结果他的手先反过来,从她袖口摘下一根晶莹剔透的狐狸毛。

“哪来的?”非寂面无表情。

流景仿佛被正妻抓到偷吃的丈夫,莫名有些心虚:“不、不小心蹭上的,我没注意到。”

说罢,她习惯性要动用灵力清洁,却被非寂蹙眉打断。

“不要命了?”他冷声问。

流景顿了顿,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完全不能用灵力了,于是赶紧收手:“是是是,还是帝君细心,要不是帝君提醒,我现在可能就识海溃散而亡了,帝君真是我再生父母,能遇到帝君是我三生……”

“流景。”非寂唤她。

“嗯?”流景抬眸,猝不及防对上他黑沉沉的视线。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缓缓开口:“你平日都是如何给本座侍寝的?”

……问这个干嘛?小流氓!流景心里骂人,面上却是无辜:“能、能怎么侍寝?无非就是那些事呗。”

“本座想听。”非寂往枕头上靠了靠,身子稍微矮了些,睥睨众生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流景早把狸奴的提醒抛之脑后,此刻听到非寂这样说,虽然不懂他抽哪门子的疯,但谎话张口就来:“帝君情毒发作时霸道得很,也不必我做什么,只需躺在床上,帝君自会缠紧我,用尾巴尖探进裙子,一寸一寸攀着往上……”

都快说到话本都不能写的程度了,非寂还一副‘继续说’的淡定模样,全然没有从前听她提起时的恼羞成怒。

流景咽了下口水,干巴巴继续:“你总是用一截身子给我当枕头,蛇头再折过来抵在我脖子上,蛇身不自觉蠕动时,蛇鳞总会刮出些痕迹……”

非寂依然没有让她停止的意思。

流景看着他的眼睛,总算想起狸奴在她进门前的叮嘱,顿时表情一苦:“帝君我错了。”

非寂始终古井无波的表情,终于在她道歉之后化开坚冰,拽着她的衣领反身将她控制在身下,俯身贴近她的脖颈。

发丝纠缠带来些许痒意,微弱的呼吸落在脖颈上,流景浑身绷紧,下意识昂起头,留出的空隙刚好够非寂鼻尖贴紧。

“这样抵着?”他沉声问,薄唇无意间擦过她的肌肤。

流景轻颤一下,讪讪还未说话,便感觉裙角一轻,有什么钻了进来,缠着她的小腿一寸寸往上。她微微一愣,非寂已经撑起上半身,沉静地看着她:“这样攀着?”

轰隆隆——

流景脑海顿时炸起电闪雷鸣,反应过来后连忙求饶:“帝君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快放开我,我再也不敢了……”

人身蛇尾的非寂冷笑一声,蛇尾愈发用力,显然打定主意要给她一点教训。流景只感觉蛇尾越来越往上,赶紧挣扎着起来,非寂自然不会让她如愿,扣住她的双手将人压制。

两人就此较起劲来,被浪翻滚之间流景渐渐落于下风,正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脱身,便感觉身上的人突然失了所有力道,径直砸在了她身上。

流景被砸得呜咽一声,缓过劲来才轻拍非寂后背:“帝君?”

身上的人一动不动。

“帝君?”流景又唤一声,确定他昏过去后才将人推开,结果下一瞬便看到他脸上隐约出现的合欢花纹路,她脸色顿时一变,“非寂!”

无妄阁顶层寝房的房门关了开开了关,不知多少人进进出出,最后只余断羽一人在屋里。

狸奴急切地在门口走来走去,终于忍不住问流景:“帝君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我不知道。”流景眉头紧锁。

狸奴更急了:“你怎么会不知道,方才只有你一人在屋里,是不是你气着他了?我都跟你说了要诚心认错,你是不是又狡辩……”

“帝君又不是纸糊的,哪这么容易被气着,”断羽从屋里出来,“他是彻底毒发了。”

“什么意思?”狸奴忙问。

断羽难得收了玩世不恭的样子,神情十分严肃:“先前抵挡尘忧尊者那一下,到底是太过勉强,毒发的时间比我想的要提前许多,没时间了,我们现在就准备解毒。”

“可、可你不是说单凭你自己只有三成把握吗?”狸奴眉头紧锁。

断羽扫了他一眼:“没时间等人了,要么现在解毒,要么直接等死。”

狸奴脸色刷的白了,一时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片沉默之中,流景冷静开口:“那便开始吧。”

几人同时看向她。

“都这样了,只能赌一把。”流景摊手。

断羽点了点头,扫了眼角落里的悲老翁,悲老翁立刻开始着手准备。

解毒需要合欢花叶和阵法一起配合,每一个细节都要精准,稍有不慎便会降低药效,而非寂如今的身体状态,只能勉强承受十片叶子,多于十片解药也会变成毒药。在有限的承受范围内,一旦药效降低,便等于再无转圜余地,所以必须要万分小心。

为免有心人利用,解毒一事秘密进行,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为了以防万一,狸奴把舍迦也叫了过来,让他同自己一起给非寂护法。

“一旦有不良居心的人闯入,你就带帝君走,”狸奴再三叮嘱,“虽然这种概率极小,但也必须考虑到。”

“放心吧,定不负所托。”舍迦认真点头。

众人忙忙碌碌,每个人都有无数事要做,流景作为唯一一个完全帮不上忙的人,默默坐在床边守着非寂。

他脸上的合欢花纹愈发深了,犹如冰山上开了一朵花,透着诡异的妖冶和美丽,这样极致而热烈的盛放,意味着下一瞬便是枯竭。

流景上一次见他这样生死不知地躺着,还是三千年前的某一天,只是相比那时,身上的衣料要干净些,脸上也没这么多讨厌的纹路。

“姐姐,”舍迦突然唤她,“我们要开始了。”

流景回过神,微微颔首后便要离开,却被断羽突然叫住:“你留下。”

流景蹙眉。

“花叶碰撞奇痛无比,许多人都因意志不坚定死在解毒的途中,你在他身边,他或许能坚持得久一些。”断羽解释。

流景失笑:“我对帝君可没那么大的效果。”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老老实实坐下。

断羽看了一眼屋内,确定每个人都在自己该在的位置,便凝神静气催动了阵法。

如她所说,花叶碰撞奇痛无比,先前只是从尘忧那里拿来丁点剂量,便让非寂痛得仿佛死线上走一遭,如今是十片叶子齐发,痛意翻倍叠加,原本昏迷不醒的非寂猛然惊醒,额角青筋几乎要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