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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本座昨夜梦见她了。”非寂不急不缓道。

狸奴顿时面露担忧:“卑职这就叫断羽过来。”

“叫她做什么?”非寂抬眸。

狸奴:“以您的修为,若非神魂不稳,怎会轻易做梦,还是请她来看看吧。”

“本座的神魂好得很,”非寂心情确实不错,被他这么打岔也没生气,“做梦也并非只有神魂不稳一种原因,也可能是预示之兆。”

“也是,那帝君,您梦见什么了?”狸奴好奇。

非寂:“流景有了身孕。”

狸奴:“……”

“怎么?”非寂斜睨他。

狸奴轻咳一声:“帝君,不是……挺好的,真是个吉祥的梦。”

“有话直说。”非寂面无表情。

狸奴讪笑,半晌才小心翼翼道:“您可是三界最强,冥妃么……虽然没跟她交过手,但她识海受损的情况下,能毫发无损从鬼哭渊回来,想来是远远强过卑职的。”

“那又如何。”

“天道有衡,修为越高,越难有子嗣,您二位强强结合……”狸奴识相闭嘴。

非寂不说话了,一大早的好心情也散了大半。

狸奴看到他表情黯了下来,心里顿时后悔自己多嘴,于是赶紧找补:“虽然希望不大,但不代表完全没可能不是?否则帝君为何会做这种梦,卑职觉得……”

“本座打算去找她。”非寂突然做了决定。

狸奴一顿:“您昨天不还说不去吗?”

“是她不让本座去。”提起这个,非寂仍不高兴。

狸奴无言半天,尝试理解他:“她不让您去,您还要去?”

非寂沉默许久:“是。”

她若敢在见到他之后面露不喜,他就收拾她。

狸奴闻言,反而松了口气:“那便去吧,总比整日待在无妄阁生闷气强。”

非寂扫了他一眼:“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究竟是跟谁学的?”

“卑职跟谁学的,您还不知道吗?”狸奴傻笑,“卑职这就去给您准备行李。”

说罢,不等非寂发作便赶紧溜了。

非寂掂了掂手里的雪球,思索片刻后用灵力封住,装进了乾坤袋里。

狸奴办事效率一向高,半个时辰就将所有行李准备妥当,分门别类装在空间玉佩里。非寂也换了身衣裳准备轻装简行,狸奴一瞧见眼睛都亮了:“帝君,您这样穿真好看。”

“有吗?”非寂面色平静。

狸奴连忙点头。

只见他穿了身青色衣袍,头上的玉冠也换成了简单的发带,鬓边因此落下些碎发,竟然多了几分少年英气和儒雅,是狸奴从未见过的模样。

“这发带是冥妃买的?”狸奴好奇。

非寂扫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全身上下,似乎就这玩意儿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没那么精细。狸奴当然不敢说实话,只能违心夸一句:“因为好看。”

说完,怕非寂追问,他赶紧转移话题,“帝君,凡间太大了,人海茫茫您打算从何找起?”

“她说舍迦被困在什么阵法中,那只兔子连暗牢都进得去,寻常阵法哪困得住他,本座先去几处上古遗阵那里找找。”非寂蹙眉道。

狸奴迟疑:“那势必要闯进每个阵法,才知道他们在不在了,太过于费时费力。”

“你有其他想法?”非寂看向他。

狸奴抿了抿唇,道:“帝君为何不直接用灵力追踪呢?”

灵力追踪是最简单的找人法子,只需要拿着对方的亲近之物,用灵力取其气息,再扩散出去即可,缺点是寻常人灵力有限,搜寻范围往往不大,但帝君修为如此强劲,囊括整个凡间想来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术法太基础也太简单,非寂还真没想起这个,当即转身回了寝房,四下翻找之后,拿了件流景的寝衣施术。

片刻之后,他蹙着眉头看向寝衣,思忖片刻后又换了一支发簪。

狸奴守在无妄阁外,迟迟没等到非寂下楼,心里渐渐犯起嘀咕——

灵力追踪又简单又快捷,帝君上去这么久了,应该已经找到流景的踪迹,为何迟迟没有出来?

他按下不解继续等,只是等得雪都停了,无妄阁内依然没有动静。他渐渐意识到不对,赶紧去寻非寂,结果刚进大殿便看到非寂冷着脸迎面走来。

“吩咐下去,倾整个冥域之力寻找冥妃。”非寂大步往外走。

狸奴愣了愣赶紧跟上:“帝君,可是出了什么事?”

非寂猛然停下脚步,眼神如淬了冰一般冷戾:“本座找不到她半点痕迹。”

狸奴震惊得耳朵都飞了起来。

以帝君的修为,找不到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流景在一个完全与世隔绝的地方,二是……人已经没了,不管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流景有危险。

“帝君……”狸奴抬头,非寂已经不见了踪迹。

只三天,冥域冥妃失踪、帝君四处寻人的消息便传遍了三界。冥域那群人做事一向没有轻重,转眼便搅得三界一片混乱,一时间人人自危,连凡间的寻常百姓都知道最近犯太岁,没事千万别出门。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在天界安心养胎。

“这是今日的灵药。”舟明将小山一样高的药放在桌子上。

流景仿佛没看到他颤抖的手,靠在软枕上表示不满:“怎么这么多?”

“……那得问你腹中孩儿了,我没日没夜炼丹,才勉强够他用的,”舟明呼吸都有些虚弱了,“赶紧吃,吃完我得回去了。”

“回去做甚?”

“继续炼丹。”舟明幽怨地看向她。她所需灵力极为特殊,即便是至盛法宝所生灵力,也得转化之后才能用,他只能不停炼化灵力做成丹药给她。

流景扫了他一眼:“活该。”

丹药实在太多,流景懒得一颗颗服用,干脆用以前在冥域时的法子汲取其间灵力。舟明就看着自己不眠不休炼出的丹药,被她一瞬之间全部汲取,一时间表情都木了。

“走吧。”流景心满意足赶人离开。

舟明看了眼她尚未隆起的肚子,眼底难得流露出一丝柔软,只是在流景看过来时再次漠然。他没有废话,直接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停下:“帝君近来一直在找你。”

“哦。”流景垂眸。

“你不打算见他?”舟明看向她,“就不怕他迟迟找不到你,怒急攻心引得断灵针彻底没入识海?”

“他若死了,有你和小月亮陪葬,不亏。”流景撩起眼皮,轻描淡写地看向他。

两人无声对视,昔日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一刻如同仇人,恨不得用对方最在意最重视的一切置对方于死地,转变生硬又难看,但每个人好像都适应良好。

就连做敌人,都默契至极。

许久,舟明温和一笑:“知道了。”

流景抚了抚小腹,确定他离开之后才打开通晓镜。

老祖已经等候多时,通晓镜连同的一刹便立刻道:“阿寂在找你,已经找到我这儿来了。”

“师父,玉简恢复了吗?”流景面色平静。

老祖一看她这模样,便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了,静了静后回答:“玉简抹除太干净,只怕难以恢复,舟明……他既然已经与你坦白,想来不会再有所隐瞒,何必还要恢复玉简。”

“我信不过他,”流景抿了抿唇,“辛苦师父再想想办法,我得亲眼看到断灵针的解决法子才行。”

“我尽量,”老祖叹气,看向她的目光里透着担忧,“你近来如何,还是睡不好吗?”

流景笑笑:“舟明调的灵药不错,我修为没有再后退,孩子也老实不少。”

“我问你睡得如何。”

流景一顿:“还不错。”

“撒谎,”老祖不悦,“冥域皇族血脉极为特殊,即便你灵力够用,孕期也需要阿寂身上的气息安抚,他现在不在你身边,你又如何能睡得好。”

“……您都知道还问。”流景嘟囔一句。

老祖:“我近来酿了几坛安眠酒,已经派人给你送去,喝过之后会睡得好些。”

“多谢老祖。”

流景与老祖又聊了几句,看到老祖面露疲惫便关闭了通晓镜。她扭头看向窗外的层层白云,脸上的轻松逐渐褪去。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流景有孕已经四个多月,一向平坦的小腹终于有了点小小的弧度。

一日清晨,她只着寝衣站在镜子前,满脸奇妙地看着自己衣裳都挡不住的小小弧度,终于有种自己做了母亲的实感。

她没来由的一阵喜悦,下一瞬意识到无人分享,喜悦顿时散个干净。

“仙尊!仙尊!”舍迦急切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流景换好衣裳出门,便看到他顶着一双兔子耳朵一蹦三跳,转眼间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又有叛军攻进来了?”她打趣。

舍迦呼吸都不顺了,好半天憋出一句:“比那还可怕……”

“什么事能比叛军围城可怕?”流景失笑,“总不会是非寂带人打上来了吧?”

舍迦无言看着他她。

“……他真打过来了?”

舍迦苦涩一笑:“还不如打过来呢,那样还能理所当然把人关在外面,他……就在界门外,递了拜帖想见天界之主。”

流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