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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身上突然一轻,接着一道软软的声音传来:“我好了。”

谢摘星眼眸微动,片刻后才睁开眼睛。

是属于萧夕禾的脸,一双眼眸清亮亮的,鼻尖挺翘,红唇微张,像一只误入猎人地盘的小鹿,天生带着一种惶惶不安。

比先前艳丽的脸,不知要顺眼多少,谢摘星一对上她的眼睛,便冒出了‘这才对路’的想法。

这样的一双眼睛,就该配这样小白花的模样才对,装什么绝世美人,装什么性感尤物,也不看自己是不是那种底子。

“……怎么样?”萧夕禾对上他的视线,莫名有些紧张。

她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谢摘星不知道‘萧夕禾’长什么样,这个世界虽然仿古,可许多东西简直比现代科技还厉害,只怕谢摘星确定娇娇就是萧夕禾时,便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长相,所以她没必要再欺瞒,直接用回自己的脸就是。

果然,谢摘星看着这样的她,似乎并不意外。

萧夕禾讪讪一笑,更紧张了。

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不久,她便开始用一张艳丽的脸生活,几年后又换了另一张平平无奇的,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有露出过自己的真面目。

没想到第一次以真实容貌示人,便是朝着谢摘星来的。

谢摘星定定盯了她许久,回答:“丑。”

“……是不如之前那张脸好看,可也不至于说丑吧?”萧夕禾无语。

容貌一变,声线也变了,更加柔软清澈,像日晒了一天的温泉。

谢摘星扫了她一眼:“你既这般笃定,还问我作甚?指望我夸你?”

“是能夸的级别?”萧夕禾得寸进尺。

谢摘星冷笑一声。

萧夕禾讨了个没趣,撇了撇嘴突然亲了他一下,谢摘星眼皮一跳,面无表情地看向她。

“丑不丑您都凑合看吧,放技能也是需要冷却时间的,我现在没力气再变第二次。”萧夕禾说着,渐渐磨蹭到他身上。

谢摘星喉结动了动,手指在床单上轻轻动了一下,却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

萧夕禾偷偷瞄他一眼,庆幸他没有像之前一样盯着她看,毕竟她现在……真的很紧张,刚才亲他也只是为了放松。先前对他酱酱酿酿时,因为用的是另一张脸,就好像戴着面具做坏事,羞耻心确实没那么重,可这一次不同,用的是自己的脸,多少还是觉得局促。

好在之前的经验足够丰富,即便开头有些生疏,她也很快适应了,仿佛年久失修的小破船一样,吱吱呀呀地摇晃起来。

听着耳边熟悉又陌生的抽泣声,谢摘星喉结动了几动,到底没有睁开眼睛看她。

夜色渐深,谢摘星本该寒凉的身体,此刻却透着几分燥意,那种疼入骨髓的凉不知何时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温水一样的暖。

不知过了多久,他身体突然紧绷,某人也直接倒在了他身边,侧身枕着他的胳膊哽咽,还将后背紧紧靠在他身上。

真是半点不拿自己当外人。

谢摘星想说什么,却只是睁开眼睛安静看着房顶。

萧夕禾在他身侧蜷成一团,如同先前背阴谷每个修炼的夜晚一样,一平复身体的余韵,便立刻闭上眼睛默念口诀吸收修炼。

谢摘星安静躺着,掌心被她的腰压着,他略微一动,便能将她攥在手中。萧夕禾专心修炼,等将所有丹阳吸收,不由得‘咦’了一声。

谢摘星不用问,便知道她在咦什么:“余毒未清?”

“……明明只剩一点点了,一次不就够了吗?”萧夕禾不信邪,又一次运作灵力,却不得不面对事实——

她的余毒还在,只是略微减轻了些。

“毒发之后,深入骨髓,一两次自然不够。”谢摘星淡淡开口。

萧夕禾仔细回忆一番,发现还真是这样,当初她刚中合欢蛊时,一两次就能彻底解决,然而一直拖到第三十日毒发才开始解毒,便整整修炼了四百多次,才勉强将蛊毒清得只剩一点残余。

而如今残余又发作,自然也会如之前一样难搞。

萧夕禾本以为今夜之后,她就彻底自由了,没想到还要被该死的蛊毒困扰,一时间头大如斗。正烦恼时,突然又看向了谢摘星。

谢摘星:“……”

“魔尊,再来一次吧。”她腆着脸道。

谢摘星眉心直突突:“萧夕禾,你将我当成什么了?”

“当然是亲爱的魔尊大人呀,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萧夕禾唱着不着调的歌谣,又一次攀了上去,开始了第二次合修。

小半个时辰后,第二次也结束了。

萧夕禾烂泥一样摔在床上,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还不忘哽咽着控诉:“魔尊,你时间太久了。”

谢摘星:“……”

萧夕禾抹了抹眼泪,一边抽泣一边修炼。谢摘星面无表情,半天憋出一句:“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废物的合欢宗弟子。”

哼哼唧唧的,也不知谁才是被采补的那个。

萧夕禾泪眼婆娑地看他一眼,蜷成一团努力吸收丹阳。

许久,她揉揉发酸的膝盖坐了起来:“还没彻底清除。”

谢摘星冷漠地看向她。

“魔尊,你再辛苦一下。”萧夕禾身残志坚地往他身上爬。

两人共度大半夜,谢摘星已经懒得生气了,他甚至没有什么情绪,因为一旦生出一点波动,必然是觉得荒唐。

萧夕禾多少还是有点良心,上去之后还不忘问问:“魔尊你还能行……哇,能行!”

谢摘星:“……”

第三次结束时,萧夕禾已经彻底废了,整个人双眼无神地躺在床上,嘴里不住嘟囔:“我不行了,我要死了,我真的不行了……”

谢摘星只当没听见。

萧夕禾歇了许久,总算恢复点力气检查身体,结果这一检查顿时欲哭无泪:“还差一次……”

谢摘星指尖动了动,察觉力量似乎在逐渐复苏,面上不动声色:“那你就努努力。”

萧夕禾:“……”谈何容易!

不知不觉窗外已经隐隐作亮,要不了多久,太阳就会升起,清晨也会如约而至。

萧夕禾犹豫一瞬,一抬头便对上一双深沉的眼眸。

“只要最后一次,你就彻底解脱了。”谢摘星没什么语气,每一个字却都充满诱惑。

萧夕禾咽了下口水,与他对视许久后突然问:“魔尊,你渴不渴?”

谢摘星眼神倏然冷厉。

“你肯定渴了,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萧、夕、禾!”

萧夕禾假装没看见,撑起身体从床上下来,便看到地上的衣衫已经变成原本的样子。她心虚地看了谢摘星一眼,确定他看不到地上的情况,便飞快将衣衫幻化成没有任何特征的粗布衫,开始一件件往身上套。

谢摘星目眦欲裂:“你今日敢踏出房门半步,我便与你势不两立!”

……说得好像我不走,你就跟我两立似的。萧夕禾心里吐槽。

眼看她穿衣服的速度越来越快,谢摘星心底怒火翻涌:”萧夕禾!我看你敢走!”

萧夕禾干笑一声,系好腰带去倒了杯水,颠颠跑回来喂到他嘴边:“魔尊,喝水。”

谢摘星死死盯着她,薄唇抿成严厉的弧度,显然没有喝水的意思。

萧夕禾只好放下杯子,静了静后讪讪开口:“我知道您生我的气,可我还是觉得,您生气归生气,但没必要气到这种地步……”

谢摘星眼底一片冷意。

“当初答应帮我时,您也是心甘情愿的,虽说我没兑现给您做一辈子饭的诺言,可背阴谷那两年,我也算尽心尽力,也没让您吃亏,您以后是要干大事的人,我跟着您也只会是您的拖累,”萧夕禾舔了一下发干的唇,一脸讨好地看着他,“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把她当个屁放了。

她为了摆脱他,竟将自己放低到如此地步。

谢摘星眼底红光闪过,周身充满风雨欲来的阵势:“若我偏不呢?”

萧夕禾无奈:“您这么执着,就是为了口吃的吗?”

不是她低估吃货的力量,实在是她没想过,哪个吃货能像他一样,因为厨子爽约逃走,就满世界追杀的。

听着她的问题,谢摘星气笑了,刚要开口说话,一阵恶心感突然翻涌而出。萧夕禾察觉到他不对,赶紧将他扶坐起来,又往他身后塞了个枕头。

做完这一切后,她习惯性地要找个梅子给他压一压,结果伸手去腰上找时,却发现腰间空空荡荡——

啊,乾坤袋在厢房里。

“魔尊,你喝口水。”萧夕禾说着就要给他喂水。

谢摘星脸色难看:“别碰我!”

萧夕禾顿时不敢动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小心开口:“那……我走了啊。”

“你敢……”

不敢又能怎样,留下来等你身体恢复,只怕立刻就得死吧?萧夕禾扯了一下唇角,心里也是闷闷的。

谢摘星盯着她看了片刻,语气突然不再那么强硬:“你留下,我不杀你。”

萧夕禾眼皮一跳,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谢摘星喉结动了动,半晌放缓了声音:“也不罚你,我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萧夕禾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才心情复杂地开口:“魔尊……”

谢摘星抬眸。

“我看起来就那么好骗吗?”萧夕禾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要是留下,你会把我碎尸万段吧?”

谢摘星:“……”

萧夕禾笑笑,张开双臂抱了抱他:“对不起魔尊,我真得走了,你……还是别追着我不放了,专心搞事业吧。”

说完,她松开他,与他对视一瞬后叹了声气,转身离开了。

“萧夕禾!”

“萧、夕、禾……”

谢摘星越来越愤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萧夕禾一阵后怕,捂着小心脏逃离了是非之地,找个没人的地方幻化回阿肆的模样,这才慢吞吞朝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