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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谢摘星回到里间,一进门便看到萧夕禾只着寝衣坐在床上,寝裤被拉到了大腿上,露出破皮泛红的膝盖和光洁修长的小腿。她眉头蹙着,正轻轻往膝盖上涂药,每涂一下便呼一下气,似乎这样便能减轻疼痛。

明明是普通的场景,谢摘星却看得眼眸暗了下来。

“你回来啦,”萧夕禾看他一眼,又专注于自己的膝盖,“时候不早了,快休息吧。”

谢摘星走到床边坐下,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她纤细的小腿,垂着眼眸去看她的膝盖。

有些肿了,还磕破了几处,但不算什么严重的伤。

“若明日还不好,就去海岸边的船上,用灵力恢复了再回来。”谢摘星叮嘱。

“知道了。”萧夕禾讪讪后退,试图将被他握住的腿解救出来。

谢摘星察觉到她的意图,眉头顿时扬了起来:“怕什么?”

“……怕你兽性大发。”萧夕禾说完,直接推开了他的手,一个翻滚躲进被窝里,结果因为用力过猛,又不小心扯到了操劳过度的腰,顿时疼得眼泪汪汪。

“活该。”魔尊大人没有半点同情心。

萧夕禾哼唧一声,见他面色如常地躺下,不由得心生好奇:“魔尊大人,你今天‘忙’了一天,就一点都不累?”

“不累。”

萧夕禾眯起眼睛:“骗人,你又不是铁打的。”

“我就是铁打的。”谢摘星面无表情。

不管是现实世界还是小说世界,男人身上最硬的都永远是嘴。萧夕禾一掀被子:“那你再来。”

“你确定?”谢摘星反问。

片刻之后,萧夕禾重新把被子盖上:“……算了,懒得跟你争。”

谢摘星冷笑一声,躺下后伸出手臂,萧夕禾熟练地滚进他怀中,顺便把自己的被子分给他一半。

一切准备就绪,才发现蜡烛还亮着。

“魔尊……”

谢摘星一记掌风,厢房瞬间暗了下来。

“厉害。”萧夕禾感慨。

不知不觉已过子时,厢房里一片安静,只隐约能听到近处的风声和远方的海浪声。

萧夕禾静静躺着,却没有半点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她小声问:“你睡了吗?”

“没有。”

“我能给你诊个脉吗?”萧夕禾翻身看向他,因为灵力全无视线受阻,黑暗中只隐约看到他锋利的轮廓。

虽然今天在生子泉,该了解的情况都已经了解了,对林樊的医术也极为放心,可她就是想为他诊一诊脉。

“自从你有孕之后,我似乎从未给你诊过脉。”萧夕禾有些惆怅,正要再说什么,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她的小腹上。

她精神一震,当即扣住他的脉搏。

片刻之后,她叹气:“还是有些虚弱,但好歹也算稳住了,难怪你今日敢这么放肆。”

谢摘星喉结动了动。

“看来生子泉是有奇效,这样下去再泡个十日左右,便能回魔界了,”萧夕禾扬唇,“到时候我的婚也退了,我们就能办婚事了。”

“满意了?”谢摘星问。

萧夕禾松开他的手:“谢谢魔尊。”

房间里再次静了下来。

半晌,谢摘星开口:“萧夕禾。”

“嗯?”

“要摸就大方点摸,别做贼一样。”

萧夕禾:“……”

她默默咽了下口水,紧张地将手伸进他的衣襟,轻轻扣在了微微鼓起的小腹上。

肚子是比先前明显了些,但腹肌还在,顺着肌肉纹理往下摸,能清楚地摸到沟壑,而被撑起的腹部,肌肉似乎薄了些,轻轻按压甚至能感觉到孩子的存在。

这是她第一次毫无隔阂地,与他腹中胎儿接触。

萧夕禾毫无来由的,眼圈又泛红了。

“若你敢哭,以后就不准摸了。”谢摘星没看她,却也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

萧夕禾深吸一口气,笑:“不哭,我得坚强点,不然怎么保护你们父子。”

“你一个筑基,能怎么保护?”谢摘星反问。

萧夕禾轻哼一声:“我马上就要结丹了,怎么不能……”

话没说完,便感觉到掌心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她瞬间睁大了眼睛。

许久,她艰难开口:“他……好像动了。”

“嗯,”谢摘星显然已经习惯,“他本就最喜欢你。”

“真的吗?”

“嗯。”

萧夕禾手心隐隐出汗,心跳也快了起来,谢摘星察觉到她的紧张,干脆将人揽得更近点:“困了,睡觉。”

“好……”

谢摘星顿了顿:“若你喜欢……约会,我们明日再去。”

萧夕禾眼眸微动,唇角刚要上扬,就被某人捂住了嘴。

“别说话,睡觉!”某人态度恶劣。

萧夕禾笑眼弯弯,没有再招惹他。

两人不再说话,房间里再次恢复安静。

谢摘星这段时间,虽然将身体调养好了些许,可今日到底放肆了些,体力已经消耗殆尽,这会儿闭上眼睛后,很快就睡了过去。

萧夕禾却半点睡意都没有,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谢摘星和孩子,一会儿想扶空和原身。

大约是想得太杂,她睡着之后做了个梦,只是梦中没有谢摘星和孩子,只有十几岁的‘自己’和扶空。

在梦里,父母双亡的她掉进海里,无意间被海上巡游的扶空救下,被他带到蓬莱一住便是三年。

情窦初开,少年人快乐、无知,总拿眼前当永远。订婚那日,‘她’问扶空,能不能一辈子跟自己好。

“自然,我这一辈子,就只跟你好。”扶空认真回答。

‘她’信了,可一年之后,扶空便送她上了离开的船。

“终有一日,我会去找你。”他认真承诺。

‘她’泪流不止,想说自己不愿离开,可对上扶空的眼睛,却还是选择答应。

合欢宗的日子不算难熬,只是没有了扶空,便显得格外漫长。离开蓬莱之后,‘她’最喜欢下雨天,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师姐妹们才懒得来找她麻烦,师父也不会一直使唤她,她可以一整日站在廊檐下,望着日出的方向。

那里有蓬莱,有扶空。

扶空说,他终有一日会去找她,于是她等啊等,望啊望,哪怕他从未出现,也一直盼着这一日的到来。

直到又一次拒绝与男人双修,师父冷冷说了句:“你以为他为何将你安置在合欢宗?无非是想你尽快破五个男人的戒条,好自立门户罢了。”

‘她’听完没什么感觉,却在三日之后中了阴阳合欢蛊。

就这样吧……她已经等了好几年,却一直没有等到,就这样吧……扶空……扶空……

萧夕禾攥着被角流泪,低喃着他的名字,心口仿佛豁开一个大洞一样痛楚。

就这样吧,没必要等了……她疼得身体蜷缩,意识逐渐沉入深海。

“萧夕禾!”

谢摘星的声音猛然响起,萧夕禾惊醒,怔怔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发现自己哭了。

“我……”她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声音哑得厉害。

谢摘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解释?”

“……什、什么?”萧夕禾刚醒,脑子还是懵的。

谢摘星冷笑一声:“你刚才一直在叫扶空的名字。”

萧夕禾:“不是我……不对,也是我,但不是这个我,”她说了半天发现根本说不清,顿了顿直接道,“原先这具身体的主人,才是跟扶空定亲的人,她已经去世了,我刚才梦到了他们之前的事……这么解释你能明白吗?”

她本来想挑个更好的时机,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他,但现在不解释不行了。

说完,她忐忑地看着他,不知他会是什么反应。

谢摘星定定与她对视,片刻之后开口:“你叫他的名字。”

“……是原身残留的意识叫的,不是我。”

“你叫他的名字。”

“跟我没关系,我是无辜的。”

“你叫他的名字。”

萧夕禾:“……你能不能别强调这一点了,都跟你说不是我了!”

“你叫他的名字。”

萧夕禾:“……”

“萧夕禾,你叫他的名字,”谢摘星面无表情,“睡我,却叫他的名字。”

萧夕禾:“……”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