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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嬷嬷劝道,

“二奶奶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您过去瞅她,她心里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婆媳之间的隔阂自然就去了。”

姜氏陷入犹疑,这些年儿子步步高升,如今已是二品阁老,她作为母亲再没这般骄傲的,谢云初自从担任书院山长后,不少夫人走她门路想叫谢云初关照府上的小姐,个个对着她毕恭毕敬,姜氏多少也沾了儿子媳妇的光。

犹豫一番,姜氏咬牙道,

“把我库房那只人参拿出来,我去瞧她一瞧。”

明嬷嬷高兴了,立即拿了钥匙亲自去库房取来人参,搀着姜氏不紧不慢往春景堂去。

哪知人到了门口,林嬷嬷客客气气迎出来只道谢云初睡下了。

姜氏绷着那根筋忽然一松,立即道,

“睡了也好,那我便不进去了,这只人参给她煮汤喝,好好补补身子。”

姜氏乐得不跟谢云初打照面,拉着明嬷嬷就走。

林嬷嬷看着手里那支人参锦盒,愣了好一会儿神。

熬好的药分两回喝,上午巳时喝了一碗,申时又喝了一碗,喝完没多久谢云初又睡了,下一回醒时,窗外漆黑一片,浑身汗津津的,她正扭动着腰肢,一只手伸过来,将她身上的湿衣裳给剥了,温热的毛巾覆过来,替她将身上黏糊的汗液都给拭去。

谢云初扭过眸,撞入王书淮清润的视线里。

“二爷?”

她睡眼惺忪,瞧着什么都是迷糊的,王书淮那张俊脸便在她眼前晃,像在做梦。

王书淮细心帮着她把身上的汗擦干净,又接过身后林嬷嬷递来的干爽衣裳,问她道,

“自个儿能穿吗?”

谢云初喉咙一堵,脸庞发热,“我好着呢,自个儿能穿。”

林嬷嬷将帘帐放下,轻轻抿嘴出去了。

晕黄的灯芒透过薄薄的床帘透进来,谢云初打算坐起身,雪白的双肩方露出小小一截,才发觉自个儿光溜溜的,又缩回去,

“你背过身去。”

王书淮已经换了家常的袍子,看样子打算歇息。

谢云初又赶他道,“我还咳着,你这几日去书房。”

王书淮才不肯,面色肃然道,“万一夜里又发高热,没人察觉怎么办,我陪着你,也有个照应。”

谢云初深深看着他,面色变得古怪。

王书淮被她盯得一头雾水,“怎么了?”

谢云初想起前世,前世的她担着整个家族的重任,只要不是病得下不来地,她照旧去议事厅点卯,直到操持完姜氏那场寿宴,彻底倒下。

当时王书淮来探望她,面色是凝重的,立即请大夫给她看病,嘱咐她好好歇着什么都别想。

她盼着他陪陪她,他却忙着与信王角逐,无暇顾念她。

今生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丈夫愿意伺候她,她也乐得享受。

“那你背过身去,我换衣裳。”

王书淮直勾勾盯着她,方才帮她擦拭身子,哪儿没看过,晓得她面儿薄,王书淮也没打趣她,侧过面颊躺下。

谢云初换好衣裳继续窝在被褥里,这会儿人舒服了很多。

“咳咳…”

咳嗽断断续续。

王书淮腾出一只手来,“你坐起来。”

谢云初喘着虚气,“做什么?”

王书淮干脆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膀,将她衣裳半解,抬手沿着她背心的督脉一路往下推,他掌心很热,第一下推过去,肌肤立即泛出一片红,疼得谢云初直犯哆嗦,王书淮唤来林嬷嬷取了些药油,搁在掌心重新推,这会儿顺畅许多,慢慢的,谢云初感觉胸口不再那么堵,咳嗽缓解了许多。

这一夜谢云初又是要喝水,又是要起夜,闹了王书淮一宿。

最后一回把人抱回来时,王书淮搂着人没放,埋首在她颈窝,闻着她身上的药香,

谢云初看着他疲惫的模样,有恃无恐,“被折腾得不高兴了?那就分房睡嘛。”

在感情这场游戏里,她大大方方,坦坦荡荡,随时能投入,随时也能抽身。

王书淮听着她潇洒的语气,心里蓦地来气,睁开幽黯的眸子,

“别想甩开我。”

连人带被窝搂在怀里睡了一晚。

谢云初这一日没去书院,萧幼然便知她病了,萧家跟谢府挨得近,消息很快也就递去了谢府。

傍晚用膳时,明夫人便跟谢晖道,“我明日无论如何得去瞧一瞧,云初性子最是能忍,不是病狠了,她不会歇着。”

谢晖也挂心,“上回我病着,陛下赏了一支百年好参,你带过去给她,她这孩子心思重,等闲不会叫苦。”

明夫人睨着他笑,“你也知道她的性子,怎么不多关怀她?”

谢晖老脸微红,“我一个做父亲的,如何去关怀女儿?”

明夫人轻哼,“你呀,就是一肚子死规矩。”

谢晖被明夫人嫌弃地不做声。

自从明夫人要帮谢云佑相看媳妇,谢云佑便躲得无影无踪,他模样好,性情爽快,姐夫身居高位,父亲又是国子监祭酒,那些刚及第的进士大多以他为首,整日不是烧尾宴,便是翰林宴,倒比谢晖这正儿八经当官的爹还要忙。

谢云舟自陆姨娘出事后,大受打击,做不到心无旁骛,这回没能考上进士,谢晖嘱咐他三年后再考,为谢云舟拒绝,谢云舟苦读多年心力交瘁,不愿再考,谢晖也勉强不了,再者谢云佑成功及第,也让他这位老父亲欣慰不已,连带对谢云舟就少了几分强求,谢云舟成亲在即,谢晖不想儿子无所事事,托同僚替他在京兆府的县学谋了一个教谕之职。

谢云舟当差去了。

席上只剩下两个女儿,谢云霜和谢云秀。

谢云霜闻言立即便与明夫人道,“那明日女儿随您一道去。”

谢云秀被谢晖禁足,不可轻易出府,听了这话,陷入沉思。

明夫人看了谢云秀一眼,见她垂着眸不说话,怜爱地抚着谢云霜的发梢,“好孩子,你就留在家里,你姐姐身子不舒服,去多了人反而叨扰了她。”

明夫人虽不喜欢谢云秀,却也不想厚此薄彼,显得谢云秀被孤立,干脆将谢云霜留在家里,谁也不带过去。

谢云霜乖乖点头。

哪知翌日晨起,明夫人也着了凉病倒,谢云霜留下侍疾,自然不提去探望谢云初的事。

谢云秀得了机会,这才慢腾腾来到了谢晖的书房,与他请示,

“爹爹,女儿回京路过姨娘的庄子,瞧见姨娘瘦了大一圈,总是犯梦魇,嘴里念叨着父亲您,女儿心里难过,想去庙里给姨娘祈福,去去病晦,再者母亲和姐姐都病着,女儿挂心,干脆去庙里替二人求个平安符,一个给姐姐送去,一个给母亲,您瞧如何?”

谢云秀毕竟是谢晖看着长大的,平日也极是贤顺乖巧,念着她一片好心,也就没阻拦,吩咐管家取了一些银两给她,“那你快去快回。”

谢云秀好好拾掇一番出了门,装模作样去最近的龙帝庙转悠一圈,用她在江州攒下的私房钱买下一份价值不菲的贺礼径直往王府来。

她没有投谢云初的门路,而是打着明夫人的旗号,给二太太姜氏递了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