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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比正常大了?”夏芍低头看看肚子,不禁放下了手里的苹果。

她是第一次当妈妈,这方面完全没有经验,“可是我总觉得饿,不吃连觉都睡不着。”

说起这个夏母也皱眉,“看着确实比正常大,你这才五个来月,都赶上人家六个多月了。我有万辉那时候世道不好,万辉养得小,七个月了都没你这肚子大。”

“找江大夫看看吧。”陈寄北立即皱起眉。

不知为什么,夏芍突然想起那次去看大夫,他也是这副如临大敌的表情,问自己为什么一晚上踢了十九次被子。当时江大夫看他那眼神,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不过夏母这么一说,她确实有点担心。

毕竟这年代虽然有了剖宫产,医疗水平却远没有她穿越前那么发达。而且不只夏母,第二天孙清那嫂子下来给孙清送东西,看到她也说她肚子有点大。

“云英比你早有两个多月,也没比你这大多少,你……你最好还是控制着点。”

陈寄北都没等休班,第二天就起早带着夏芍去了江大夫家。

夏母不放心,跟着一起去的。路上碰到何婶儿出来倒垃圾,一听把垃圾筐往路边一放,也跟着去了,“生孩子是大事,是得看看,这天儿江大夫应该在家。”

天冷了,不好上山采药了,江大夫的确在家。

就是呼啦一下进来这么多人,把光都遮住了,老大夫眯眯眼,“都谁要看?”

“我。”夏芍举起手,被这架势弄得也差点紧张了。

江大夫本来还想说就一个人看来这么多人干嘛,一看她旁边的陈寄北,理解了。媳妇儿踢个被这小子都要问半天,会这么紧张,他一点不觉得奇怪,真的。

老大夫拿过用牛毛广做成的手枕,“先歇会儿,等脉稳了再看。”

夏芍坐在桌边缓了会儿,等心跳平稳伸出手,老大夫寸关尺脉一搭,立即皱眉。

江大夫本来年龄就大,眉毛又长,是典型的长寿眉,这一皱,显得十分凝重。

夏母胆子小,登时屏住了呼吸,陈寄北声音也一沉,“怎么了?”

老大夫沉吟半晌,才掀开满是老褶的眼皮,“你小子挺厉害啊。”

陈寄北眸还沉着,显然没听明白。夏母关心则乱,脸上也满是焦急和担忧。倒是何婶儿跟江大夫相识多年,闻言松了口气,“没事,应该不是坏事。”

“是没啥事,就是怀了个双胞胎。”老大夫收回手。

空气有片刻的凝滞,好一会儿,夏母才率先反应过来,“你说啥?小芍怀的是双胞胎?”

“双胞胎,两个孩子脉象都很强劲。”

那夏芍肚子会这么大,又总觉得饿就可以理解了,两个孩子要吃呢,能不饿吗?

何婶儿忍不住看了陈寄北一眼,笑着调侃:“是挺厉害的。”

陈寄北俊脸上却没有笑意,“不是说太大了不好生,两个,好生吗?”

老大夫就知道他得问这个,有些没好气,“只要胎位正就没问题,你别整天这么紧张,吓着你媳妇儿。不过双胞胎都挺不到足月,她这预产期得提前。”

正常算,夏芍差不多是明年二月里的月子。这么一来,就得提前到一月份了。

“我还说尿片子肯定够用,这一来来俩,哪还够用啊?”从江大夫家出来,夏母那阵惊喜已经过去,又开始犯愁,“还有小被,也得再做一个,没想到小芍怀的是双胞胎。”

夏芍也没想到。

当初她说回家就生,生双胞胎,纯粹是和陈寄北跑火车,谁能想到真怀了对双胞胎。而且算算日子,搞不好还是陈寄北问她都十个月了,怎么还不生那回有的。

夏芍捧着肚子,问陈寄北:“你说叫鸡刨豆腐和老醋菠菜,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陈寄北一想到她这胎是双生,就下意识想皱眉。记起老大夫说不能太紧张,容易吓到媳妇儿,又努力舒展,“要不叫卤鸡腿、卤鸡翅、麻辣鸭头、麻辣鸭脖?”

他声线冷淡,表情也一本正经,夏芍只觉得一阵秋风吹过,有点冷。

而且这也是她当初跑火车的内容,他记性怎么这么好!

只有夏母一脸不明所以,“什么鸡刨豆腐?卤鸡腿?”

“没事,你女婿说他想吃卤鸡腿,咱们晚上吃卤味吧”。夏芍张嘴就瞎掰。

“我看是你自己想吧。”夏母嗔她,想想她这肚子里装着俩,的确不能饿着,又怜爱地摸摸她的头,“算了,我一会儿去小市场看看,有鸡就给你买一只。”

做卤味,夏母还是跟夏芍学的,不过手艺很是不错。

中午夏芍下班,家里果然飘起了卤味的香味。孙清端着盆,已经等着分卤水了,见到她还仔细看了看她的肚子,“你们家小陈这炕真不是白塌的,一来就是俩……”

话都没说完,夏芍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了她的嘴。

还好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夏母并没怎么听清,夏芍回头看了眼,这才松手。

孙清也想起了夏母的性子,就势转移了话题,“我那还有碎布头,都给你,再拼个被面用不了的用。就是被单和棉花你得另外买,你那还有棉花票吗?”

“有,之前给我妈做棉衣,我多换了点。”

“有就好。”孙清说完,突然又没话了,望着夏芍的肚子满是羡慕。

何云英有了,夏芍有了,李来娣甚至孩子都生了,她还是没有动静。

夏芍只能问起她的生意,希望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提起生意,孙清勉强打起了精神,“这个月肯定比上个月多,这才二十一号,就有三十多单了。”

晚上熄了灯,夏芍忍不住和陈寄北说起此事,“孙姐和姜哥身体都没问题,怎么就没孩子?”

这个陈寄北哪知道,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夏芍肚子上,半晌无言。

“怎么了?”夏芍觉得他有点沉默。

陈寄北动作顿了下,“没事,我在想平时踢我的是鸡刨豆腐,还是老醋菠菜。”

夏芍:“……”

夏芍认真想了想,“也可能他们只是在里面打架,不是在踢你。”

陈寄北:“……”

既然是双胞胎,之前做的准备就不够了,第二天夏母就开始跑新被。陈寄北则利用中午时间出去了一趟,晚上吃完饭,又出去了一趟,快睡觉了才一身寒气回来。

“你回来了?”夏芍已经钻进了被窝,只是灯还帮他留着。

陈寄北身上凉,没敢靠近她,先把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咱妈睡了没?”

“刚躺下,今天絮了一天被,有点累。”

夏母年纪大了,觉轻,跟陈寄北这个精力特别旺盛的一样每天晚睡早起。今天的确是忙累了,拉上拉门就睡了,不然陈寄北回来,她怎么也会问一声。

陈寄北就去外面洗了漱,回到屋插好门,身上也没那么凉了,这才脱衣服进被窝。

夏芍很自然地靠过去,感觉男人的胸膛和这身下的火炕一样,都暖暖的让人舒服。

陈寄北顺势搂了她,在她颈后落下一吻,才主动交代,“我去看房子了。”

夏芍就知道他这么往外跑肯定有事,不过男人这回倒是出息了,没等她问就主动交代。她打了个哈欠,握住男人搂着自己的手努力打起精神,“有合适的吗?”

“没有。”陈寄北声音有些低。

东北这些年涌入了太多外来人口,原来的房子根本就不够住。像他们现在住的这间,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四合院,有好几进,全隔成公房一间一间租出去了。

就这样还不够,还有不少人要租个人家房子,上哪儿找那么多两间三间的?

就连找了程文华帮他们打听,看了两个也都不合适。

“要不先这么住着吧。或者租个小点的。”夏芍对房子没什么执念。

陈寄北闻言却顿了下,“我想考虑程文华第一次介绍那个。”

“程文华第一次介绍那个?”夏芍一愣,“那个是卖的。”

“我知道。”陈寄北将她拥紧了些,贴近在她耳后的声线低沉,“如果这胎只有一个,小的也可以。可你这是双胞胎,还有咱妈,房子太小,根本住不开。”

这倒是实话,如果不换房子,两个孩子一生,这间小屋立马会显得无比逼仄。

不过陈寄北这个人夏芍是知道的,如果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绝不会开口跟她提这事。他能跟她说,就是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心里有了主意,而且觉得可行。

她翻了个身,和男人面对面,“咱们手里只有一百七,是你之前给酒厂做桶,我加班,攒下来的。不过咱妈的棉衣棉裤都做完了,家里的菜也买完了,接下来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这个月我转正满一年,应该能涨一级工资,到下个月月初,手里就能有二百六。”

黑暗中那双眼睛清澈如水,总是那样轻易地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和他一起打算。

陈寄北忍不住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拇指摩挲过她眼睑,最终滑过鬓角,在她小巧的耳垂上停留,“单位有个机会,之前被我拒绝了。也是做圆肚子木桶,比酒厂给的还多。”

男人顿了顿,声音变低,“只是要出门,去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