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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姜百胜面前,举大爷是长辈,在孙母面前他屁都不是。

这群人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去孙清娘家蹭吃蹭喝,以孙母的战斗力,不把他们打出来才怪。

现在是招待所招待所没法住了,他们没有全国粮票,吃饭也是问题。

举大爷脸黑如锅底,“他们这是要逼咱们走。”

“要不咱就回去吧?”姜三嫂抱着孩子,小心翼翼问。

姜三哥立即狠狠瞪去,“你闭嘴!”姜三嫂没说什么,先把孩子吓哭了,“我饿!妈妈我饿!”

举大爷满心不甘,最后只能咬牙,“这事看来是不成了,走吧。”

可要走,还有一个问题——

他们这次根本就没带回去的路费。

本来这事要是办成了,建军就可以留下,他们搞不好还能要上一笔养钱,现在什么都没了。

举大爷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去姜百胜单位,想跟姜百胜借点路费,姜百胜却让他们写了欠条。

“写欠条?”

夏芍看姜百胜那天在举大爷面前一句话都没敢顶,有些想不到他还能干出这事。

“是写了欠条,不写他不给钱。”

孙清哪能真回娘家住两个月,姜家那些亲戚一走,她就回来了。

只是姜百胜会这么做,她也没想到,“他说欠条一写,那就是抓在手里的把柄。以后这些人再想整事儿,就得掂量掂量把他惹急眼了,他会不会回老家要账,到时候丢人的可不是他。”

姜百胜没说的是当时闹得挺难看的,他身上被举大爷拿烟袋抽了好几下。

但他咬死了媳妇刚怀孕,胎像不稳,需要用钱,就是不松口。

姜百胜之前不敢顶,那是他没孩子,在长辈面前心虚。现在孩子有了,也证明了他和孙清确实都能生,那还虚什么?能一次性解决问题当然要把问题解决。

听孙清这么说,夏芍想起了夏母那番话,这有没有孩子,态度变化还真大。

不过不管怎么说,姜百胜能硬气起来是好事,至少孙清跟着他,以后不用再受这种窝囊气。

“不说他们了,今年我嫂子杀猪,我要了两对猪蹄给你。”

孙清话锋一转,“你看看你还想要多少肉,我帮你跟她订,不过她家今年只养了一头猪。”

“要了两对猪蹄给我?”夏芍有些意外。

“对啊,猪蹄不是下奶吗?”孙清摸摸炕上的小包被,“多下点奶,谢谢他们给我带了个孩子。双胞胎可得吃双人份的,你别没粮了,把他们饿着。”

看来是真把这两个小的当福星了,连他们有没有粮吃都关心上了。

不过马上就是年底,的确该置办年货了,今年添了夏母,还得多置办点。还好陈寄北那些烟都卖了,房子也便宜了四十,不然买完房,他们就要捉襟见肘了。

夏芍盘算了下,正要开口,外面门响,姜百胜回来了。

孙清当时就要站起身,“我还没做饭,先不跟你说了,你想好要什么,回头告诉我。”

人刚要走,夏芍在后面叫她:“你等一下。”

孙清又回过头,“咋了?”

夏芍拍拍炕,示意她坐下来,“你现在反应正厉害吧?闻得了油烟味?”

比起夏芍当初,孙清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到了,反应的确有点大,今天早上还吐了一场。她苦笑,“我是闻不了,一闻就想吐,可我不做饭谁做,总不能叫你姜哥做吧?”

“为什么不能叫姜哥做?”夏芍问她。

孙清想也没想,“他一个老爷们儿,会做什么饭?”

“我们女人也不是天生就会做饭。”

夏芍发现孙清嘴上抱怨,但其实行动上总是配合姜百胜的大男子主义。她放轻声音,“谁还不是学的,你现在一闻油烟味就想吐,干嘛非得跟自己过不去?”

孙清其实从来没想过这个,“这……他做出来的饭能吃吗?”

这话把夏芍听乐了,打趣她:“孙姐做饭好吃吗?”

孙清一愣,接着也乐了,“也是,再难吃也就是我这个水平。”

只是都做了四五年了,突然要让姜百胜做,她总觉得不自在,“要不我让他做一次?”

“做一次呗,又毒不死人。”

“那就让他做一次试试。”孙清不是夏母,稍微转过点弯来,眼睛立马开始发亮。

她推开门,捂着口鼻喊姜百胜:“我恶心,不能弄饭了,今天你自己做吧。”

姜百胜进屋发现屋里没人,就猜孙清在对面,正要去敲门,就听到这么一句。

他当时就懵了,“我做饭?”

“嗯。”孙清一副受不了油烟味的模样,胡乱应了声就把门关上了。

姜百胜望着重新合上的房门,更懵了。

在他的意识里,洗衣、做饭,那都是女人的事。孙清做的再难吃,他都没想过要自己做。

现在孙清却让他做,姜百胜敲了敲夏芍家房门,“我不会。”

“不会你不会学?”孙清隔着门和他说话,“家里有白菜,把外面的干叶子扒了,炒炒就行。”

“不是,我真不会……”

这回还没说完,里面孙清已经道:“先放油,油热了下菜,最后放盐,不行你问夏婶儿。”

姜百胜在门外站了半天,实在拉不下脸来继续敲,转身走了。

孙清一直听着他的动静,把门打开条缝往外看,发现他朝里屋去了,气得直瞪眼,“我不给他做饭,他就准备饿死是吧?男人做个饭是能死,还是能掉块肉?”

话音刚落,姜百胜又出来了,她赶紧把门关上。

不多会儿,外面传来姜百胜磕磕巴巴还很不情愿的声音,“夏婶儿,这、这个怎么弄?”

孙清一愣,压低声音给夏芍使眼色,“他还真做了。”

夏芍上辈子邻居家有个阿姨,哪怕病得起不来床了,趴在床上摘菜,也要给老公儿子做饭。

当时她就在想,这些男人是真的学不会做饭,离了女人就会饿死,还是家里女人给惯的。

见孙清还站在门口,她招呼孙清过来坐,“小心被他看到。”

孙清应声过来了,人却竖着耳朵还在往外瞄。

夏芍看着好笑,给她出主意,“一会儿姜哥把饭做出来,无论好不好吃,你都说好吃。”

孙清心思显然还飘在外面,闻言随口问:“为啥啊?”

“你夸他做得好吃,他才会继续做啊。你要是说他做得难吃,下回他就不做了。”

孙清愣了下,转过脸,仔细琢磨了下夏芍这番话,“好像是这么回事,回去我试试。”

夏芍继续充当狗头军师,“如果实在有问题,比如菜咸了,你就说下次盐再少点就更好了。”

孙清听得直点头,“还是你会说话,难怪你家小陈对你服服帖帖的。”

刚说到陈寄北,陈寄北就下班回来了。

进门看到姜百胜正拎着菜刀,笨手笨脚在菜墩前切菜,他不禁挑了挑眉。

姜百胜本就浑身不自在,一听到有人进来,动作顿时更僵了。抬头对上陈寄北没什么情绪的眼神,他更是想起了前几天对方洗尿布,自己说对方不该干女人的活。

明明陈寄北什么都没说,他脑海里却自动跳出一句:“你不是说男人不该干女人的活吗?”

姜百胜面上有些烫,有心想把菜刀放下,看看夏芍家关着的房门,又忍住了。

他干脆低下头,主打一个我不看别人,别人就看不到我在做饭。

陈寄北何其敏锐,瞬间捕捉到了他看自己家那一眼,很怀疑他会这样,和自家那位脱不了关系。

他敛眸摘了帽子,开门进去,两个女人果然正挨在炕上说悄悄话。

他没说什么,把手里提的一大包东西塞进写字桌下面的柜子,倒了杯水,靠在桌边喝。

夏芍抬头看了眼,“拎的什么?”

“找人从外地捎的东西。”陈寄北没隐瞒,却也没细说。

到底是什么,她打开一看就知道了,陈寄北不说,可能是不想当着孙清的面。

夏芍就没再问,继续和孙清说话,“反正就是要多夸他,哪个男人不喜欢被女人夸,被女人崇拜?说不定到时候不用你说,他为了表现,自己就把饭做了。”

果然是她给出的主意。

陈寄北就望着夏芍的侧脸,听她温软的声音在那叭叭叭,一种家的热闹温馨扑面而来。

等姜百胜做完饭,叫孙清回去吃,他看了看两个孩子,突然俯身凑近,“你怎么不夸我?”

“我没夸吗?”夏芍疑惑地眨眼,她好像从来都不吝惜夸奖。

结果男人凝着她,声音放低,“你只叫我快点。”

夏芍一怔,随后反应过来,这男人竟然是在开车。

素了大半年了,她差点忘了这男人偶尔也会一本正经开个车。

夏芍想了想,也学着他的样子一本正经道:“你不觉得这才是夸奖吗?”

陈寄北一顿,看她的眼神骤然变深,然后下一秒,就看到了她因为坐月子包在头上的毛巾。

那目光停留时间过长,夏芍没忍住笑了。

陈寄北望了她笑盈盈的杏眸片刻,才起身,“孩子得上户口了,名字还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