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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找个人,请我帮忙罢了。”顾朝朝随口一说。

婵娟好奇:“找人?找什么人?”

“大约是檀香记的客人吧,”顾朝朝含糊,“我也不知道具体的,他既然要找,那就随他去了。”

婵娟啧了一声:“大将军想找人何须这么麻烦,只管抬出自己的身份,底下人便马不停蹄地去寻了。”

“哪有这么简单,他自己都不确定要找的人是谁,只能亲自比对,可你知道他要比对的都是些什么人吗?各显贵人家未出阁的小姐们!”顾朝朝幸灾乐祸,“这些人再想巴结他,也绝不会将自己未出嫁的女儿摆出来任他挑白菜一样挑吧,除非他以权压人……”

话说到一半,她表情都僵了,“他不会以权压人吧?”

“奴婢不了解大将军,不知他是否会如此。”婵娟实话实说。

顾朝朝仔细想了一下,忍不住跳脚:“他可太会了!他就是混不吝的!怎么办怎么办,他要是把全城权贵都得罪了可怎么办……”

“少爷,您这么着急做什么,”婵娟失笑,“他可是大将军,即便得罪了所有人,恐怕也没什么可怕的。”

“那将来他若不是大将军了呢?”顾朝朝头疼。

婵娟一愣:“怎么可能不是大将军。”

“……说了你也不懂,算了,暂且等等看吧,只求他脑子好用些,别给我找麻烦。”顾朝朝叹了声气,刚才吃的所有食物都堵在了胃里,硬邦邦的完全不舒服。

原文中的男主人设侧重点,就是恃才傲物,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许多人,虽然为朝廷做了那么多贡献,却不得善终。按这样的设定来看,沈暮深真的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但顾朝朝还是想赌一把,赌他经受磋磨之后,已经不像以前一样嚣张了。

然而不到三天,她就被打脸了。

当听说城中权贵都挤在隔壁门口讨要说法时,顾朝朝简直吓了一跳,连忙穿好衣裳便往外跑。

这些人大约是商量好的,每家带了几十个家丁,拿刀剑的拿刀剑,拎锄头的拎锄头,一副要跟将军府拼个你死我活的阵势。将军府连侍卫带奴才全在门口挡着了,可跟这些来势汹汹的人相比,实在是不够看的。

顾朝朝连忙往门口台阶上挤。

她这些日子虽然没来见沈暮深,却一直派人送来吃喝用具,将军府侍卫们一看到是她,顿时像看到救星一样:“顾少爷。”

顾朝朝扯了一下唇角,还未开口说话,便听到下方刘员外激动道:“顾少爷,难不成你要帮沈暮深吗?”

“大胆,你一介白身,怎可直呼沈将军名讳,”顾朝朝警告地看向他,见他瑟缩一瞬后连忙放缓神色,“我只是听下人说外面出事了,这才出来瞧瞧,可具体发生了什么却是不知,刘员外,您可否告知一二。”

“还能有什么事,无非是沈暮……他欺人太甚,竟然派了人要拿我家小女儿、以及几个丫鬟过府验身,这种耻辱之事老夫自然不答应,他便强行押了人走,如今我家小女还下落不明,我自然是要找他问个清楚!”刘员外激动得脸都红了。

“没错,我家女儿也被拿走了!”

“我家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都被他押走了!”

众人纷纷告状,顾朝朝没想到沈暮深这混球找人就找人,竟连个好点的理由都不肯想,直接就说什么验身。她目瞪口呆之际见众人群情激奋,连忙劝道:“各位稍安勿躁,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若是信得过我顾某,可否等我询问之后再做打算?”

“他就是个色中急鬼,还有什么误会可言!”

顾朝朝顿时不赞同地看向说话之人:“钱掌柜不可逞一时口舌之快,被抓的大都是千金小姐,可受不得如此污蔑。”

说沈暮深是色鬼,不就意味着认定他对那些小姑娘做什么了吗?来的都是人精,闻言顿时不敢再乱说话。

“顾少爷,您是商会有头有脸的人物,我等都信任你,还望你能代我们讨回公道。”刘员外开口道。

顾朝朝叹了声气,对着众人郑重作揖:“顾某定当竭尽全力。”

说罢,便看向将军府的侍卫。

侍卫顿时为难:“顾少爷……”

“少废话,快开门!”顾朝朝严厉呵斥。

她平时都是笑模样,还是第一次这般凶狠,侍卫顿时愣住,她又背朝众人,拧着眉压低声音:“今日你们几人,能拦得住这么多人吗?就算拦得住,冲突之中伤了百姓,你觉得谁更占理?”

侍卫面露犹豫。

“再犹豫下去,你家主子就要惹来杀身之祸了。”顾朝朝面无表情。

这些人的家眷被抓,她不信他们不去报官,可最后却来到将军府门口闹事,可见这其中定是有谁刻意引导了。

若她猜得没错,知府那老狐狸此刻都快笑出声了吧,只等双方闹起来,便一道折子递去京城,上面那位正不知该如何名正言顺地除掉沈暮深,折子一旦递上,沈暮深就不是原文中罢官这么简单了。

能跟着沈暮深这么多年的侍卫,一个个都是人精,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利害,连忙放顾朝朝进去了。

门外的人看大门开了又关,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闹,正面面相觑时,刘员外先发话了:“我相信顾少爷,暂且等着吧。”

众人闻言只得老实下来。

将军府内,顾朝朝一路走到主院,果然看到沈暮深还在院中喝茶。

她深吸一口气,咬着牙上前行礼:“大将军,听说你将城中富贵人家的小姐丫鬟都抓了?”

“才抓了五家。”沈暮深轻抿一口热茶,“待验身的婆子到了,只要检查她们无事,便会放她们离开?”

“你还要找婆子……”顾朝朝被他气个够呛,“大将军,您行事之前能否多加考虑?外面那些人虽然没有官身,却个个都有通天的关系,还有两家是皇商,你真当他们是寻常人可以随意任你欺辱?”

“你在教训我?”沈暮深眼神一冷。

顾朝朝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我哪敢教训大将军,只是想提醒您,凡事三思而后行,方可保长久。”

沈暮深嘲弄地看向她:“我这条腿若是没废,莫说抓了他们的女儿,就算抓了他们老母,他们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这不是今非昔比了吗?!”顾朝朝一恼火,冲动的话就说出口了。

沈暮深手中茶杯顷刻间碎裂,碎瓷片扎进手心,瞬间血流如注。

“的确今非昔比,可我若要杀你,也无人敢说什么。”沈暮深面无表情。

顾朝朝看着他流血的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顿了顿后轻叹一声:“大将军,我知你一向眼高于顶,不在意蝼蚁想法,可您大约也是知道,我是好心吧。”

沈暮深不语。

顾朝朝不再多言,扭头看向旁边侍卫:“那些姑娘呢?”

侍卫犹豫地看向沈暮深,没有他的吩咐不敢开口。

顾朝朝头疼,只能再次与沈暮深对峙:“大将军,您不想人没找到之前就身首异处吧?”

沈暮深抬眸,冷淡地看向她。

“知府大人这会儿,估计正在写折子,从矿州城到京中,昼夜不停地赶路也不过三日距离,一来一回六天,而您都三天了,才抓了五六家女子,”顾朝朝一字一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一旦折子呈上去,他就算不死,怕也是再无任何权力抓人,想来他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果然,沈暮深眼神愈发冷硬,却没有反驳。

顾朝朝叹气,从怀中抽出一方帕子,走过去轻轻为他包扎伤口:“放了她们,也别再惹事,我帮你找人。”至于能不能找到,那就说不准了。

温热的气息落在伤处,沈暮深总算肯正眼瞧她了。

顾朝朝一看就知道他同意了,立刻对侍卫点了点头,侍卫连忙带她去救人。

这几家的女子全被关在一间屋子里,侍卫一开门,顾朝朝就看到乌压压的人群,顿时叹了声气,还没等开口安抚,小姐丫鬟们便抽泣着朝她扑了过来。

“顾少爷!”

“朝哥哥!”

顾朝朝:“……”她还挺受欢迎。

顾朝朝急忙安慰众人,又叫侍卫端来几盘糕点,等把人安抚住了才道:“诸位没受什么委屈吧?”

“没有,就是有些怕,”与她还算相熟的姑娘怯生生开口,“朝哥,您知道大将军为何要抓我们吗?”

顾朝朝正想解释,听到她主动询问,犹如瞌睡被递了枕头,赶紧解释道:“你们也知道大将军废了一条腿的事吧?”

众人一同点头,方才询问的姑娘回答:“大将军为国受伤,是所有百姓都知道的事。”

“是啊,可你们不知道,他自从受伤,便得了失心疯,时不时就要发作,”顾朝朝说完叹了声气,见众人睁大了眼睛,立刻表现得一脸惋惜,“发作之后倒也没什么事,就是误以为自己还在战场上,那些娇滴滴的姑娘,是祸乱军心的奸细,是以才抓你们过来。”

侍卫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心想要不是他跟了大将军多年,怕是这会儿已经信了她的鬼话。

顾朝朝将沈暮深这次的混蛋事,上升到生病也心心念念保护百姓朝堂的高度,小姑娘们涉世未深,轻易便相信了她的话,加上她是讲故事的一把好手,她们虽然从被抓就没见过沈暮深,却已经开始深深同情他了。

顾朝朝说到最后,几个泪点低的小姑娘也开始擦眼泪,她满意地清了清嗓子,立刻有三五个小姑娘递来水杯。

顾朝朝温柔一笑,将每个杯子里的水都喝了,端茶递水的小姑娘们顿时脸红扑扑的,其余小姑娘也蠢蠢欲动,想给她倒水。

为了避免自己被水撑死,顾朝朝赶紧道:“够了够了。”

已经抢到茶壶的小姑娘顿时面露失望,顾朝朝见状递了一块糕点给她,她又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