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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朝朝就是想装个逼, 没想到把自己给装进去了,吓得连忙后退:“我我我撒谎了!我就是个连化形都不会的劣等兽人,不是什么山神林神之类的你别杀我!”

说着说着, 看到大野狼动了动身体,立刻尖叫一声抱头。

许久,料想中的疼痛都没有传来,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 就看到他又一次以人形出现,正神色淡漠地烤火。而他的腰上,不知何时裹上了一块脏兮兮的兽皮, 虽然还露着八块腹肌和劲瘦的长腿,但好歹把重点部位遮了。

顾朝朝第一反应是看他身上的伤口,只见原本撕裂的地方,此刻依然被线缝得好好的, 只是棉线松垮许多, 每一针都有多余的线露在外面,看得顾朝朝后背都跟着疼了。

见她看过来, 他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

“……你没信啊。”顾朝朝回神,顿时有些丢脸,突然开始怀念上个世界软乎乎的小可爱。

他轻嗤一声:“我不信神。”如果有神,他又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顾朝朝想起他的遭遇, 不由得一阵同情。

这男主确实倒霉,自幼被部落里的兽人排挤,每次分猎物都只给他边角料,好事想不到他, 坏事肯定落他头上,明明受了那么多冤枉与苦楚, 却依然在每次狩猎时冲在最前面,默默守护着他长大的部落。

结果在他受伤之后,族人却因为莫须有的理由将他驱逐。

真是太惨了啊!顾朝朝默默感慨一句,接着与他套近乎:“你叫什么名字?”虽然知道他肯定叫沈暮深,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他不理她。

“叫什么名字?”顾朝朝继续追问,大有他不回答就一直问下去的意思。

连续问了三五遍后,沈暮深几次被打扰休息,终于忍不住对她龇牙。

顾朝朝:“……你现在是人形。”龇牙咧嘴的实在不好看。

沈暮深愣了一下,板着脸化为了兽形。

原本松垮的棉线再次紧绷,还在变化之间被染成了红色。

顾朝朝看他变来变去,顿时头都大了:“幸好你缝针的时候是兽形,要是人形缝针,这会儿绳子全撑裂了。”

沈暮深毫不在意,只是趴在火堆前闭目养神。

“喂,你叫什么名字?”顾朝朝旧事重提。

沈暮深:“……”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终于幽幽开口:“暮深。”

“暮深?好名字,”顾朝朝煞有介事,“是黄昏的意思吗?”

沈暮深睁开眼睛看向她:“你知道?”

“更准确点,应该是傍晚。”顾朝朝按字面意思解读。

沈暮深静静看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的母亲生完他之后没两年就离世了,给他留的唯一东西就是名字。

暮深,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什么意思,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又突然多了第二个人。

原文里没有出现这段剧情,顾朝朝也只是随意一说,看到他表情突然变了,这才乖乖坐直了些:“我叫顾朝朝,朝阳你知道吧,就是早上的太阳,这么一看我们俩的名字还挺搭,一个早上一个傍晚。”

沈暮深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为什么?”

顾朝朝眨了眨眼睛:“什么为什么?”

“早上,为什么还要加个‘顾’?”沈暮深不知道顾是什么,只能模仿她的发音。

顾朝朝一愣,这才想起兽人世界没有姓氏。她犹豫一下,试图解释:“经常会有重名的嘛,前面随便加个字,听起来就独一无二了。”

说完,她试探:“要不给你也加一个?”

沈暮深扫了她一眼:“我没有遇见过同名。”

“以后万一遇到了呢?你名字这么好听,其他人拿去用了怎么办?”顾朝朝继续劝。

沈暮深嗤了一声,想说他的名字早已经因为他一身雪白皮毛,变成了异类的一部分,没有哪个兽人父母,会愿意让自己充满希望的孩子和他重名。

但他对上顾朝朝认真的眼眸后,什么都没说出口。

“你加个‘沈’字怎么样?”顾朝朝自顾自地问。

沈暮深不理人。

“我就当你同意了,你以后就叫沈暮深了。”顾朝朝心情愉快,烤完正面的衣服后,又背朝火堆继续烤。

沈暮深看到她大咧咧地将后背露给自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没有人教过你不要露出后背吗?”

“没有,我没什么生存能力。”顾朝朝理直气壮。

沈暮深闻言嗤了一声,充满了对她的不屑。顾朝朝假装没听到,继续烤潮湿的后背。

火堆哔剥哔剥地响着,沈暮深烤着烤着开始犯困,他扫了一眼旁边毫无威胁的劣等兽人,终究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水汽被遮天蔽日的树叶遮挡,根本散不出去,连空气都湿漉漉的。火堆不知何时已经彻底熄灭,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灰烬,顾朝朝坐在山洞口看露水,听到身后的动静后赶紧回头:“你醒了?”

沈暮深静静看着这个贸然出现、又贸然留在山洞里的劣等兽人,许久都没有说话。早上吃的那些叶子药效已经过去,身体又一次变得疼痛,只是处理过的缘故,他觉得没有之前疼了。

“你饿了没有?”顾朝朝又问。

沈暮深盯着她看了片刻,问:“为什么留下?”

“不是你让我留下的吗?”顾朝朝装傻。

沈暮深还是狼形,闻言呼哧一声,嘴里喷出的气息拂动了地上的灰尘:“别撒谎。”

“……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找来的。”顾朝朝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却还是走到了他面前。

沈暮深被她毫无戒备的样子搞得一愣,很快又皱起眉头。

“我是一个无归属的劣等兽人。”顾朝朝看着他的眼睛道。

沈暮深一顿。

无归属兽人,是那些没有部落、没有父母也没有伙伴,始终在一个人流浪的兽人,一般都是那些被驱逐出部落的兽人,也就是现在的沈暮深这种。

“昨天经过这片山林时,偶然听到两个小狼崽提到了你,说你要不是受伤了,说不定比族长还强大,所以我就找来了,”顾朝朝说完摊摊手,“你也看到了,我没什么生存能力,一个人流浪的话必死无疑,所以就想找个伙伴。”

“你昨天看到我,明明吓得转身就跑。”沈暮深不太信她的话。

顾朝朝眨了眨眼睛:“换作是你,突然看到比你大十倍的兽人,你不会吓跑吗?”

“不会。”沈暮深干脆利落。

顾朝朝:“……你厉害行了吧。”

因为沈暮深的不按常理出牌,顾朝朝很是无言了一会儿,重新组织语言后继续说:“我当时以为你已经受伤,应该没力气跟我谈条件,结果一进山洞,就看到你目露凶光,我这才吓坏了想跑。”

这理由算是勉强圆上了。

见沈暮深不说话,顾朝朝默默松一口气,接着笑眯眯地开口:“所以要跟我做伙伴吗?我们以后一起打猎、一起生活,我虽然不会化形,也没能力打猎,但我对一些草药还算熟悉,可以帮你疗伤、做你的后援,也能陪在你身边解闷。”

兽人世界,找个身强体壮能打猎的兽人很容易,想找懂草药会治病的人却很难,沈暮深没有理由拒绝。

然而下一秒——

“我不需要伙伴。”沈暮深冷冷道。

顾朝朝的笑顿时僵在唇角,好一会儿才讪讪开口:“你先别着急拒绝呀,再考虑考虑。”

“不需要。”沈暮深还是拒绝。

顾朝朝顿时脾气来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去打猎,伤口很容易把线崩开,崩开之后你说不定会死。”

“不会。”沈暮深笃定。

顾朝朝冷笑:“你这么笃定自己不会崩开?”

“是不会去打猎,”沈暮深说完,用那双幽绿幽绿的眼睛看向他,“饿了,吃你不就好了。”

顾朝朝:“……”

“劣等兽人的味道,我还没尝过。”他说完,舔了一下森白的獠牙。

……虽然知道兽人和野兽有本质的区别,但他顶着一个硕大的狼头说这句话时,顾朝朝很难不害怕。

她一秒变殷勤:“这里应该有很多野果吧,不如我去摘一些?”

沈暮深嗤了一声继续趴着。

顾朝朝见他没有拒绝,当即起身往外走。

“别走太远,小心野兽。”沈暮深的警告声突然在背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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